英孚只是笑而不答。
「倒也沒有白走一遭,今晚的月色格外的迷人,好像給這個庭院披上了一層面紗,我坐在這里,竟然不知自己到底身處凡間,還是置身月宮。」若柒柒仰望著天空,語氣突的難得的輕緩起來︰
「英孚哥哥你知道嗎?對于月亮,我是最有感情的。
小的時候,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娘親來疼,獨獨我卻沒有。我就時常揪住爹爹,纏著他要娘。爹爹被我纏的沒有辦法,就編了一個故事給我,他說︰
娘是搬到月亮上面去住了,因為月亮姐姐寂寞沒有人陪伴,而我的娘又是百里挑一的賢淑和美麗,于是,就被月亮姐姐看上了。
只要等到我長大了的那一天,娘就可以下的凡間回到我們的身邊。
于是天天盼著自己長大,板著手指頭細細來數。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一直到今天。
我卻仍然沒有娘。」
借助于月光,英孚深深的望住面前的那張小臉,那張小臉滿是向往,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囂張和調皮,格外的溫柔和成熟起來。
「英孚哥哥你看,那對晶亮的星星,多美!」若柒柒眼里忽地浮現一抹異彩,她抬手指向天空,「看看它們,多像一對不離不棄的戀人。」
英孚望過去︰除去皎潔的明月,好像天空中就只剩下這一對扎眼的星星,它們平行著,依偎著,真的仿佛一對比翼雙飛、不離不棄的情侶一般,閃爍在無垠的天際。
「柒柒,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英孚望著若柒柒,狠下一個決心一般的開口說。
「嗯?」若柒柒側耳傾听。
「柒柒,假如英孚哥哥是其中的一顆星星的話,你,願意成為另外一顆星星嗎?」
「嗯?」若柒柒一時沒有出體會這句話的具體含義,她扭過了頭,迎著暗夜里英孚依然灼熱的眼神,恍然大悟。
小臉倏地一下發起燙來。
「我,」她遲疑了。其實真的好想痛痛快快的點點頭,說,我願意!
如此優秀的一個男人,夫復何求。
可是,心底的某一處,之前就已經被塞得滿滿的,一時半會是沒有辦法痛痛快快的清理干淨的。
說不清,那堆滿滿的東西是誰、又是什麼。
她也並非是因為這些滿滿的東西,在執著和堅持著什麼。
只是,她想要如數清空了去。
她喜歡坦坦蕩蕩的面對一個人,她喜歡毫無保留的來接受一個人。
這就是若柒柒心中的愛,干干淨淨的和某個男人在一起,然後就,地老天荒的一輩子。
但凡女兒家,應該都是這個樣子吧?
想了想她終于開口說,「英孚哥哥,你可以給我一些的時間嗎?我,只是——」
「我懂!柒柒,真的我懂。其實,」英孚伸出手去,抓住若柒柒的柔荑,很慎重的說,「不管柒柒你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案,我都會告訴我的柒柒︰如果柒柒是兩顆星星其中的一顆,那麼,縱使海枯石爛,天地合一,英孚哥哥也決絕會是另外的一顆星星!」
若柒柒瞬間淚流滿面!
英孚哥哥昔日的情誼她焉能毫無察覺?何況,在這樣一個情景下,英孚哥哥這樣的一番肺腑言語,怎能叫她不敢動?
心底里面,只覺一波一波的,猶如蕩漾著的水面一般的微微的悸動著。
她其實並非如她外表那般的堅強和囂張。
在愛的面前,她依然只是一個需要疼需要愛的小女子而已!
天空中的兩顆星星,光芒蓋過所有暗淡寂寥的疏星,除去皎皎的明月,儼然已是這萬籟蒼穹間最為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恆古而且絕美!
若柒柒不再多說什麼。她只是默默的將頭伏在英孚的肩頭上,仰頭對著天空。
心中默默的許下心願︰
給我時間,英孚哥哥。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的。
我要,讓你擁有一個干干淨淨的柒柒!
第二天,英孚早早的過來于若柒柒話別。
今天他要出去一趟,約模天黑時分才會回到家中。
「英孚哥哥你要去哪里?」若柒柒問,好像突然地她一刻也不願與英孚再分開。
「是去‘普陀寺’,請‘德善大師’。請他來主持明日要舉辦的武林大會。」英孚害怕若柒柒擔憂,遂如實相告。
「英孚哥哥,我可以同去嗎?」若柒柒乞求的說。
英孚又怎會願意與若柒柒分開,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個白天而已。
可是,畢竟路途遙遠,長途跋涉本是一件十分辛苦疲乏的事。
英孚自然不願若柒柒同行,害怕她受到旅途勞累。
可是一觸到若柒柒乞求的眼神,英孚的心沒來由的就軟了下來。
「好吧。可是千萬不要逞能逞強,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及時告知與我。」英孚囑咐道。
「知道了,嚕蘇哥哥!」若柒柒雀躍不已。
既可以和英孚哥哥不分開,又可以出去戲耍,真可謂一舉兩得。
叫她怎能不高心?
掩飾不住的笑意浮現在她的唇邊,如同熟透了裂開了嘴的果實,透著香甜。
一時間英孚都有些痴了。
簡單的準備一下,和英伯母辭過行,若柒柒歡悅的跳上了馬背。
英伯母看著馬背上面英姿勃發的兒子,一種叫做‘不舍得’的情緒強烈的滋生,竟完全的不同于往日。
英孚不是第一次出門,有的時候他甚至是長年累月的在外遠行。
可是,獨獨這一次,她感到了深深的牽掛,仿佛生死離別一般。
「英孚,路上定要小心!」她千叮嚀萬囑咐道。
「知道了,娘!」英孚彎下腰身,緊握一下母親有些冰涼的手,「您回吧,外面風大。回頭別又閃了風傷風咳嗽。」
「雲姨,英當。好好照顧我娘。」英孚說完這一句,招呼若柒柒一聲,夾一夾馬肚子,馬兒立刻歡快的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