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絹帕。反正各國文字大不相同，就算他懷疑自己認識字大概也只覺得自己認識楚國的字而已，應該不會懷疑自己已經把上面內容看了個遍。
「你找我有事嗎？」
也許是環境的緣故，黃箏覺得他今天說話格外生硬些。「沒什麼特別的事。正好無事就拜托毅帶我來這里順便看看你。如果你忙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
「也沒什麼，最近心情有點煩悶吧。」他突然站起身倒嚇到黃箏，她許久不曾與他站得這般近一比之下蒙恬高出了她許多？這樣的蒙恬引人追求也很正常吧。只是像他這樣秦國顯赫世家的長孫，大概也只有家世與之匹配的女兒家敢這樣直白地表達吧。他是什麼心情呢？開心還是無措？想到這里黃箏有點難過。為何別人可以自由大膽的追求心中所愛，而自己根本連去想的權力都沒有！
「我們去城外走走吧。」
黃箏不置可否跟著他出了門。蒙恬沒有帶上雪龍而是跟她一起步行，這幾天一直陰著沒下雨也沒要出太陽的跡象，在路上行走還算舒服。他沒說話黃箏也沒話可說。
「你來咸陽也有一年了吧？」
「嗯。」黃箏小聲的應了下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的提起這件事情。
「真的不會回去了嗎？」
「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回去了。」
「你好像從來沒跟我們說過你的家里人。」
「我家里人，沒什麼可說的。」
「除了黃樊你再沒別的兄弟姐妹了嗎？」
黃箏不知要怎麼說，她搖了搖頭，「除了我母親娘家之外也再沒什麼親人了。」
「那你為什麼要回去？」
「人總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黃箏苦笑。
「我不知道失去家人是什麼感覺。」他突然說，「這幾天我都有不好的預感，說起來也好笑，爺爺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可是我卻擔心的整夜睡不著，也不想告訴毅，免得被母親知道。」
「你會害怕嗎？」黃箏能夠理解也能體會，只是這樣的事發生在蒙恬身上讓她覺得意外。她一直都以為不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無法讓眼前這個少年心悸心憂。有太多太多次他都是那副古井不興波瀾不驚的樣子。
「爺爺身經百戰應該不會……」
「在我沒有見識過殺戮的場面以前，我也從不以為我哥哥會那樣死去。」
「你哥哥？」他從沒听說黃箏還有個哥哥。
「被殺的人無辜，殺人者也沒有好的結果。听說你們的軍功的計算十分特別。」蒙恬望著她沒有回答。「我哥哥也是被梟首。當你們的大軍腰里別著那些人頭領取戰功的時候自然不會去想到被殺的那些人和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們是活在怎樣的絕望里。」
「你哥哥是戰死的？」
「每天都有戰爭在發生。」黃箏沒有直接回答他。「作為一介平民生離和死別沒有多大不同。」
黃箏流露出來的笑容在他看來無奈又詭異。她仰起頭看著天，蒙恬以為她又想起了什麼，而她只是想忍住淚水而已。明明很努力想要忘記這些悲痛的事情，明明告訴自己只有堅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