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太後的眼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趙政臉上。這孩子長得更多像子楚啊。眉目英挺神情俊朗,在他眼里絕少看到落寞與憂郁。這與成蟜正好相反。成蟜更像母親,他的五官偏女性化,可是這樣的容貌配上落寂與憂郁的眼神更惹人疼愛。想到他沉靜安詳的睡容華陽太後心頭一熱。那個少年啊,現在多希望你就在身畔。
「太後。」昌平君熊啟輕喚一聲,拉回她的思緒。她忽然惆悵起來。
「呂相邦也來了。」
「是,老臣惶恐。」
「相邦也會惶恐嗎?」她笑起來有些恣意。怎麼會忘記子楚繼承王位後對他的恩寵,如果沒有他的插手,自己怎麼會失去那麼多權利。憑心而論他對子楚父子也算盡心竭力了。不過,正因為如此這次的傳聞才變得愈加可信。
「太後言重了。」
「混淆王族血統,的確是個妙招啊。」
「冤枉。」
「冤枉啊,臣妾所出千真萬確是先王骨血。」趙姬聞言忙跪下。
「趙太後既然說是先王骨血,可有證據。」昌文君忍不住說。
「臣妾實在冤枉,先王並不糊涂,如果我是有孕再嫁,先王怎麼可能不知,他身邊一干人等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辯解。
「當年的人是都看著,可是這些人現在又在哪里呢?」
「這……臣妾在趙國產子加之年久,當年身邊的人或遭離亂都已經找不到了。」
華陽太後冷哼一聲。「是真的找不到還是你壓根不敢去找?」
「先王在世之時也從未懷疑過大王出生,為何先王不在,卻有人別有用心的來提這件事情?」
「趙太後分明是尋不著人來證明,不過我們可是找到一個證人。把人帶上來。」昌平君揮了下手。兩個宦官領著一個婦人走進來。這婦人相貌平平,謹小慎微的縮著身子挨門站著,她緊張的看了眼殿上眾人,目光最後定在了趙姬身上。
「太子妃,是太子妃嗎?」她走上前兩步打量著趙姬。「不認得奴婢了?
「你?」趙姬疑惑的看著她。
「奴婢是小蟬啊,您還在邯鄲的時候。」
「小蟬,你不是死在邯鄲了嗎?那次趙王來……」趙姬沒再說下去,畢竟被先王被趙王追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奴婢沒有死,是受了傷。等傷好再找您和太子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她撲上去抱住趙姬的腿,「沒想到還能見到您啊。那,孩子呢?當時還那麼小。」
「他現在已經是秦王了。」趙姬一指身邊的趙政。
「秦王?」她茫然的看向秦王。「那不是呂大人的孩子嗎?怎麼當上了秦王啊?」
她聲音很輕卻是清清楚楚,眾人嘩然。
「你,你休得胡說!」趙姬又驚又怒跳了起來,「誰派你來的,誰叫你這樣說的?」
「千真萬確啊,您是十月份產子,這麼算來懷上公子的時候不還在呂大人府上嗎?」
「呂不韋你好大的膽子!」昌平君怒吼道。
「就憑這奴婢一面之詞嗎?」呂不韋強壓著憤怒的情緒。
「呂不韋,你還想狡辯嗎?」
「老臣不是想狡辯而是單憑一個多年前的婢女說辭就定罪,老臣不服。」
「夠了,別在這里出丑了。」華陽太後猛一拍案,這老匹夫年紀越大越不好對付了。「相邦既然說一個奴婢的話不能信,那麼相邦有什麼證據讓眾人相信你與趙姬沒有瓜葛?」
「大王。」趙姬渾身發抖淚流滿面的望著兒子。她知道呂不韋也拿不出和自己沒有曖昧關系的證據。
華陽太後冷冰冰的說,「立即下詔,讓成蟜回來。」
趙政走到華陽太後跟前。華陽太後和他相隔不過半米。他從沒和自己離這麼近過。華陽太後不得不微仰起頭才看得到他的面孔。她從趙政臉上看到了堅定,趙政卻從她臉上看到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