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找不到眾人越是想要找出他來,最後還是蒙恬在馬廄找到了他,他正在和馬兒說著話。蒙恬看他抱著的馬嚇了一跳,這匹馬全身都是青黑色的毛,只有四個蹄子以上到小腿關節處和額頭上長了白色的毛。盡管這匹馬已經滿六歲,脾氣還沒有完全馴化溫順。這是雪龍和墨騏的後代,雪龍因為不是騸馬可給蒙恬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暴躁易怒容易疲倦和出汗。而且它與墨騏的後代雖然也很優秀,可是已經不能算是這一種群中的良馬了。即使如此蒙恬仍然對它也抱有很深的感情,因為雪龍已經在一年前死去。雪龍死這麼早並非因為蒙恬的不愛惜,正是因為知道作為種馬的雪龍不適合用來征戰,蒙恬一直都非常小心的對待,可是它還是很快消耗掉了旺盛的生命力。看到雪龍的死蒙恬知道這就是它的命運依然很感傷。
「你很喜歡它?」他低聲問。
「是啊,我好像能知道它想什麼呢。」蒙光說完才發現是自己不認識的聲音。他急忙跳轉過身。
蒙恬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不用去照鏡子他知道這孩子和自己有多像。簡直就是自己小時候的翻版,怎麼會有和自己怎麼像的孩子啊。蒙光看他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非常不舒服,他不安的扭動了體和馬貼得更近了。
「你那麼喜歡它不想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我想知道的。」
「那麼你應該問我。」
「是,請問這匹馬叫什麼名字。」
「它叫驪駒。」
「我本來也快有一匹自己的馬了,我義父說要送……」說道這里他打住了話頭,娘告訴他的事情其實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
看他突然不說蒙恬問道,「怎麼又不說話了?你這麼小也會有心事嗎?」
「是了,我剛才听到那個叫宋憲的哥哥說起他的爹,我也在想我的爹。」
「你為什麼要跟著他們來雲中呢?」
「我不知道這是哪里,我只是要跟著他們去秦國,他們會去秦國嗎?」
「這里就是秦國啊,雲中是秦國的郡縣之一。」
「不,是要去咸陽。我要去找人。」
看他非常肯定的樣子蒙恬來了興趣,「你不是在草原上生活嗎,怎麼要去咸陽找人,找誰呢?」
蒙光明亮的眼楮閃過一絲光亮,他看著蒙恬有些猶豫。可是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的樣子,雖然娘說過一定要到了咸陽才可以打听,但是現在問問應該不會有什麼關系吧。
「爹,是章縣尉來了。」
「你把這孩子帶去吃晚飯吧。」蒙恬牽過他的手覺得心里有絲悸動。
「真是個叫人操心的孩子,一會兒沒看著你就跑不見了。」宋昭從蒙恬那里接過他的小手,似乎感覺到蒙恬有點不想放手。
蒙光知道他還有事就乖乖跟著宋昭走開了。「我很讓人操心嗎?」
「怎麼說呢?」宋昭抓了抓後腦勺,「對了,你真要去咸陽嗎?」
「那是當然了。」
「我爹就快要回咸陽了,到時候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你還這麼小要是自己去估計還沒走到就不行了。」
「剛才那個大人就是你爹?」
「是啊。」宋憲領著他回了廚房。「你先在這里吃飯,我還有些事情晚點你可以自己回剛才睡覺的屋里去,等明天在決定你的行程吧。」
「謝謝宋大哥。」蒙光比剛來的那會兒心情已經好了許多,這里的每個人對自己看起來都還是不錯的,何況也都說願意帶他去咸陽。在他心里,咸陽是個什麼地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里可以找到自己的父親。
等蒙光吃完飯的確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他記性不錯自己順著來路往後面的屋子走去,沒有燈還是在一個地方拐錯了彎。等他意識到走錯已經找不到進來的門只得在里面瞎模一陣,總算找到一處有人的屋子。他想進去問路卻突然听到有人訓斥的很大聲,好像在吵架一樣。因為里面的人說話語速很快,又帶著口音。蒙光根本就听不明白,當他正要退開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道血痕潑到窗上,還有一些從窗縫里飛濺出來落到他臉上,驚得他不由低呼。這一聲卻讓對方發現了他的存在。還沒等他轉身跑開已經被人從背後抓住。為了防止他呼救將他的嘴捂得嚴實弄得他快不能呼吸,一雙小腿亂蹬一氣。但是他畢竟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心里害怕還是停止了掙扎。對方見他不動也稍微松了松手,他抓住機會大吸了幾口氣。
「求求你,我不會叫的,放開我好不好?」
「閉嘴,再出聲連你也殺了。」
蒙光無奈只得任他夾裹在胳膊下面帶了出去,盡管不知道對方會去哪里做什麼事情。可是眼看是往城門方向去他又不安的扭動起來。他不要離開這里,好不容才來到雲中,還有人願意帶他去咸陽,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爹呢?
「你最好老實點,我是看你年幼不想殺你,不要逼我動手。」對方警告他。
「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去咸陽。」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去咸陽?」
「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可是我看見你
殺了人,跟你在一起等你嫌我麻煩的時候說不定還是會殺了我。」
「哼,你也知道怕死?」
「我當然怕死,就算是我死,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找到我爹。」
蒙光倔強的聲音讓對方沉默半晌,「你爹是誰?」
「我不告訴你。」
「不說就算了,我把你留在介休,能不能去咸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冷冷的說。
蕭菲梳洗過匆忙往外走,今天起得晚了還不知道是否來得及伺候早飯。等她拉開門突然看見蒙恬正負手立在屋檐下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兩年來他第一次踏進這邊的院子。蘇菲心中暗喜想起他就快要回咸陽,莫不是來告訴自己想納為妾室回到咸陽跟父母也算勉強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