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該死的人對嗎?為什麼她們都走在了我前頭?」
「你不是該死的人。能活下來是說明你比她們有福氣。」
「福氣?」黃箏冷笑,「活著就是福氣嗎?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活著就算是有福氣嗎?」
「這些年很辛苦吧?」
黃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要怎麼說,被人搶來搶去送來送去能叫福氣嗎?整天活在沒完沒了的爭斗里,整天都活在無窮無盡的思念里能叫福氣嗎?但是她能埋怨誰呢,選擇這條路的是她自己。如果她一開始就順應了他的安排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曲折。
看她不說話趙政也知道她是有些說不出的苦,他輕輕揉著她左手上的那道疤痕。從最開始的血紅色變成淡淡的粉褐色,雖然不會消失卻也預示著已經久遠了。
「箏兒。」
這一聲呼喚似乎喊回了她的神,有多久,多久沒有人這樣喊過她。曾經她還以為再也听不到有人這樣呼喚她,又或者她以為如果再一次有人喊起,那應該是蒙恬。可是這一聲卻是趙政在喊她,不是用從前的聲音。黃箏久久的看著他,似乎正努力從他身上去尋找從前的影子。她悲傷空洞的表情讓趙政十分不舍,輕輕將她拉到自己懷里。
「別再離開了。」
不知道這是要求還是命令,黃箏把頭埋在他胸膛里,和多年前一樣啊,只是小憩一下。這里永遠也無法成為她的歸屬。趙政卻不再滿足于她的表現,他這一次似乎一定要她一個確切的答復。她本已瘦弱不堪的身子被他更用力的擁住,黃箏想掙扎又想放縱,她真的覺得太累了。即使掙扎也沒有什麼力氣,就這麼任由他一層層剝掉自己的衣裳。
「寡人一直在尋找,想找個人代替你,可是誰也無法成為你的替代。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能取代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特別?」
我究竟是什麼人又有什麼特別之處?黃箏無法回答他,別說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即使她想多半也無法得到答案。對趙政來說她是否真不可取代她不知道,可是對一個人來說她是絕對的無法取代。想到這里她沒有了听天由命的念頭,如果她就此任由命運的擺布她知道自己將再也沒有臉去見他。趙政對她的掙扎視而不見,如果她成為自己的人,即使是蒙恬也再無法將她帶走。
「大王!若是大王執意如此,黃箏唯有一死。」
「你還是那麼愛他?寧願死也要愛他嗎?」趙政怒不可遏。
「大王,如果我留下,我就再也沒有臉去見我兒子了。別人會怎麼議論他,他心里又會有多怨恨我?蒙恬與我只是夫妻,他若嫌棄我了大可休我再娶,可是我兒子,就算我死了化成灰被風吹不剩一點影子,他還是我兒子啊。我這個做母親的做了什麼不體面的事情會是他永遠的笑柄。」
趙政怔怔的看著她,他承認她說的對。他承認自己已經被她說服了。因為他自己就為母親不檢點的行為,不僅成為別人的笑話,更是被人在背後搞陰謀妄圖取代。盡管母親已經去世,這件事情卻是他一輩子的痛。
現在他終于明白,除非蒙恬真的休了她,她才能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很清楚,要蒙恬主動休掉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的。如果為了要得到她而賜死蒙恬,恐怕她不僅不會就範而會適得其反。黃箏披散著長發凌亂的衣裳好像一朵被揉碎的嬌花無力的垂在枝頭。趙政把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下一次。你要選寡人。」
他在說你不再是王,除非你能屬于我一個人。」
嫻雅仔細的端詳著黃箏的樣子,她不能不感嘆即使她病中憔悴著也是一副我見尤憐的模樣難怪大王對她始終不能放下。這幾天大王都是乘著她睡著後才來看看,雖然再次被拒絕卻沒使他記恨,嫻雅真的想不出黃箏對他說了什麼。看蒙光膩在她身邊的樣子,嫻雅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扶蘇,你帶著小光到外面四處去轉轉吧。我有些話想跟你姨母說。」
扶蘇雖然對她們要說的話有些好奇也只得拉著蒙光先上外面去玩了。黃箏看兩個孩子出去收回了目光轉頭看著嫻雅。
「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大王說,只要太醫點頭了你就能出去了。」
黃箏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又是這樣將她強留下。
「家里安排妥當了,都盼著你的。」
「等心白回來了再說吧。」
「那你出了宮住在哪里?」嫻雅警覺起來,關于黃箏還有個師傅在這里的事她也是曉得的。
「琴清把她的宅子留給了我,我還怕沒地方去嗎。」
「說什麼呢。你既然嫁了我哥哥,當然是要住在他家里的了。何況小光是認過祖歸了宗的,難道他要跟你一起住在外面嗎?」
「我只是暫時住這邊而已。」
「你是不是擔心?」
「來了這麼些天都沒有任何人跟我說起心白的事情。」
「毅哥哥已經給他去了信,而且他去了都三個月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是有別的女人了?」
「你想到哪里
去了,他剛回來那陣二叔是想幫他再找個門當戶對的。他自己可沒答應。」
「那也有幾個妾吧?」
「哪有幾個那麼夸張呀!」
「看來一個總是有的。」
「你就別鑽牛角尖了。」
黃箏正了子長長出了口氣,「我這麼多年漂泊在外,他能不娶就算很對得起我了。我有什麼資格去計較別的事呢。」
「每次說起你流落在外哥哥都會很自責。」
「是我運氣不好罷了也不是他的錯。」
「當年他回來知道你不見了就病倒,我听說足足躺了一個月才好。說真的,我以前從不知道哥哥是這樣的人。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太苦了,為了找到你,在雲中那麼偏遠的地方一待就是八年。換了是我,我絕對辦不到。也許和你受的苦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也許你以為他是我表哥我肯定幫著他說話,可我說的都是事實。希望你不要對他有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