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想清楚之後,不管前路怎麼迷茫,似乎都讓他有了動力,在支撐著他。
司徒仲天並沒有將畫像掛回到牆壁上,反而是將它小心翼翼地卷了起來,放進盒子中。
盡管是這樣的安靜無聲,卻依舊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修長精瘦的手指,將放著畫像的盒子緊緊地攥在了手中,倏地一下,又緊張地放開了,眼中閃過幾許懊惱。
「少爺。」門外響起管家敦厚的聲音,他並未喊他將軍,只因在他眼中,司徒仲天一直都是那個會跟他撒嬌的小少爺,過往情景幾乎都在眼前閃過,只是如今,都不一樣了……
「何事?」幾乎就是在同一瞬間,他又恢復了那個對外人冷漠的不近人情的表情。
「老夫人請您過去,說是古老爺也在。」管家似乎都已經見慣不慣了,雖然他家少爺平時話說的少了點,可不見得就是生人勿進的,比那些世家子弟不知好多少,對人也是很好的,還是個重情義之人,想他在司徒家呆了近半輩子的時光,有什麼大風大浪是他沒見過的。
司徒仲天有一刻的呆愣,自從清寧失蹤開始,古伯父就再也無心朝堂,多次請辭,但君莫凡是個愛惜人才的人,自然不肯放他離開,只要他在家中休養些時日。
盡管古伯父表面上看來,絲毫不曾怪罪他,沒有照顧好寧兒,可是這一切終究還是他的疏忽造成的,至此,他們之間難免會有些隔閡。
這麼多天來都不見古伯父外出,今日他怎麼會?司徒仲天心中有太多的迷惑需要尋找一個出口,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有種止步不前的感覺了。
突然他自嘲般地笑了,司徒仲天你現在這時候在害怕什麼,若不是因為你,事情會是現在這樣嗎,若不是因為你的執著,或許一切都還是好好的。
收拾好思緒,為了不讓任何人擔心,他要讓自己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女乃女乃,古伯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見他進來,他們似乎就沒有說話了,司徒仲天心中已然是有些七上八下了的。
古峰象征性地點了點頭,捋了捋胡子,並未說什麼。
「仲天啊,你來了。」老夫人抬頭看向前方,語氣平和地喚了他一聲。
看著自己這個孫子,她心中無限感慨,才情本性根本就不需要她擔心,人品更是好的沒話說,她是打心眼兒里疼他,從小就沒了父母,可是卻特別的長進,她從來就沒操心過他的事,「來別站著,快坐下說。」她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子,自然是心疼他的。
也只有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才會有溫和的一面,「好。」在下首處坐了下來。
「仲天啊。」似乎是在斟酌著要如何開口,老夫人一臉為難的樣子。
「是女乃女乃。」心中對自己的親人,他很是尊敬,很少會忤逆她的意思。
「你,你這孩子。」老夫人似乎是被他這樣平淡的表情給打敗了,有好幾次想要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才是。
「罷了罷了,還是由我開口吧。」一旁的古峰不知什麼時候伸出手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語氣不難听出無可奈何。
司徒仲天已經記不清楚這一年來到底見過古峰幾次,但是絕對的,十根手指就數的清楚,雖然他以前公事在身,見他的時候也很少,可是為何才幾月不見的人,如今竟會蒼老成了這幅模樣?
「古伯父?」見他走過來,司徒仲天立馬站了起來,莫名的伸出手,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發覺,他這是要做什麼呢,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仲天啊,來,你坐著,不用這麼緊張。」古峰似乎是想要緩和氣氛,可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讓司徒仲天證實心中的猜想。
「古伯父您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都听著的。」司徒仲天笑道,這樣的表情,或許就是他們所需要的吧,那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攥成拳,關節都泛著白色。
古峰看著他這幅模樣,不由得愣在檔口,可是轉念一想,是啊,他這般人中之龍的人才,怎可讓他被一紙婚約束縛,確實不該耽誤他的。
「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有擔當,也明白你對寧兒的心思,我真的是樂見其成的,看到寧兒找到這麼好的歸宿,我這一生的心願都了了啊!可是如今,我」古峰說了一半,頓了頓,別過頭去,他不敢面對司徒仲天。
「我會把寧兒完好無缺地找回來的,古伯父,我需要的只是時間。」所有人都說找不回來了,該放棄了,可是司徒仲天不會,他不會輕易地放棄,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尸。
「仲天!」突然古峰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因為不信任他,就是因為太依賴于他,到時候他要是反悔了,又要如何面對老夫人啊,「你和寧兒的婚約,就此作罷。」
臉上的笑意漸漸地隱去,原來,原來真是這樣啊!
「古伯父,為何您?」雖然心中早就已經猜測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明明告訴過自己是可以承受的,可為何到它真的來臨了,卻還是會控制不住。
「仲天啊,你听女乃女乃跟你說,其實吧……」老夫人見情況不對,馬上走過去,試圖勸慰處在震驚中的司徒仲天,他這孫子只要是認定了的事情,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如今,他們的決定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