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亭是我們學校的幽會聖地,無數個夜深人靜、燈火朦朧的夜晚,有多少嬌滴滴的女孩在這里名花有主。青春是一次不知天高地厚的盛放,簡單的動機勾動單純的心靈,讓這片桃林染上了一層濃厚的蜜意。
白天則不然,沒有黑夜的庇護,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難以在陽光下暴曬,絕不只因為爸媽訓斥的那聲「什麼,你早戀了」。白天的桃亭鮮有人跡,偌大的一片林子里,除了彎七扭八的桃枝,看不到半個身影。
坐在亭子里看著護欄外的風景,所能感受到的情調讓人類的大腦處于麻醉狀態,思維也會飛入某些過于浪漫而不著邊際的領域。我現在從側面看著美女的眼神就顯得過于痴迷,從小我就很迷戀這種留長發的女孩,總覺得有一頭瀑布一般長發的女孩身上彌漫著令我著迷的味道。受到這種氛圍感染的不只是我一個,坐在斜對面的女孩望向護欄外,留了一個45度角的側面給我,听說這是最佳拍攝視角之一。
我是不懂得攝影技巧的,但我會用眼楮去欣賞一個美女。我呆呆地欣賞著美女,美女突然把頭扭轉了回來,問︰「你剛剛說我是大電燈泡,意思是不是我比小小更有魅力?」
子揚對我說過,女人一旦問這種比較性的問題,那男人回答時一定要當心。
美女口中的小小應該就是那個很Q的女孩,我回過神,訕訕笑道︰「你當然很有魅力啊!」
我想我的這種避開比較的回答是比較恰當地,既滿足了美女的虛榮心,又不至于背上一個詆毀兄弟妻的罪名。
「真的?」美女的眼神顯示出她的質疑,但是她的嘴角還是彎起了一抹自然的笑容。
「嗯,真的。」我勉強鎮定心神,很誠懇地點了點頭。
美女眼中一抹精光一閃,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里的環境不錯,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美女這次拋出的話題讓我更加尷尬,我不敢再盯著美女看,也不敢隨便搭她的話,把頭偏向了護欄外的風景,眼前飄過的卻是美女的側臉。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我的理智堪堪壓住了色心,美女又下了一劑猛藥。
我迅速地把頭轉了回來,美女一臉認真地盯著我。
我張大著嘴巴,卻一句話吐不出來,我知道這個時刻需要和美女把有些事情解釋清楚,畢竟喜歡和色心是有很大區別的。我對這位長得很漂亮的美女最多算是有色心,和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的感情完全不是一碼事。我認為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留有誤會的,誤會一旦拖久了會釀成彼此之間巨大的傷害。
一陣輕微的熱風夾雜著沙沙聲穿梭在桃亭里,一滴汗水從上而下劃在我緊張的面部,我的大腦思路很清晰,可我笨拙的嘴巴不合時宜地當機了。
「逗你玩的啦。」美女注視著我超過五秒,忽然眨了眨眼楮,似笑非笑地說。
「啊,哦,呵呵。」說出三個感嘆詞的時間里,我的表情終于不再呆滯,可是心情卻一落千丈跌至谷底。出于一個男人的自尊心來講,不讓愛和不愛是有著本質性差別的。
我神情微微一黯,片刻間又想明白了,我本來就沒認為自己的外在條件足以對美女形成什麼實質的殺傷力。有著一副普通尊容、普通身材和平凡性格的我,從小到大和「桃花運」這幾個字始終相差著十萬八千里。
「你很失望嗎?」也許我片刻的失落感落在了美女的眼中,所以她追問道。
美女的眼神很狡黠,但是上過一次當,我再笨也不至于在一個凹口摔兩次吧!被美女戲耍了一番,我淡定了不少︰「沒有啦,其實我覺得你很熟悉。」
「熟悉?我們之前有見過面嗎?」美女流露出思考狀,問道。
「應該沒有吧。」這個問題我已經想過很多遍,可是真實的答案似乎只有這一個。
「我說,你是想搭訕我嗎?」美女挑了挑眉,直視著我,大膽而直接。
我愣了一下,想開口否認,可是美女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她的眉頭輕輕舒展,微微一笑,搶先說道︰「好了,我接受你的追求了。」
美女修長的腿從我視線里退出,整個人從木椅上站了起來,我的大腦又短路了。
「我不同意。」這時,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突兀地從某個樹段後面鑽了出來,我僵硬地側身,定楮看去,顧子揚氣憤難當地沖了過來,小小一臉委屈地站在了原地。
「子揚。」顧子揚一轉眼間已經進了桃亭,站在了我和美女的面前。通過對現場的分析,我想我已經明白,我旁邊的這位美女才是顧子揚的心上人,虧我剛剛還自作聰明地撮合子揚和小小,哎,結果鬧出這麼一副局面。我有些愧疚地喊了聲。
「這不關你的事,你讓開。」顧子揚的情緒很是激動,沒有听我解釋,而是一把推開了我。
「我不同意。」顧子揚又對著美女大叫。
美女的表情很冷淡,似乎並沒有理會子揚的意思。
我和子揚同時看向美女,而且我們都是希望美女收回成命。
美女的眼神先在子揚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子揚也隨之把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我暈,這叫什麼事啊!我只能裝糊涂地把眼楮瞟到旁邊去。
我偷偷瞄著美女的表情,只見美女一臉平靜的看著我,我祈禱她把視線轉移30度角到子揚身上,可這美女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顧子揚這麼優秀的高富帥不看,偏偏凝視著我這麼一個矮丑窮。
「我不同意,你听到沒有。」顧子揚的嘶吼聲已經讓我感覺到危險,可是美女同志還很不地道地把眼楮鎖在我身上。
濃濃的火藥味蔓延在這間桃亭里,這算哪門子狗血電視劇的橋段?「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的一條腿已經邁了出去,一只手臂悄無聲息地搭上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