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
「不疼。」
「是嗎?那現在呢?」夢蝶稍微加了一分力道。
「嗚……」莎莎拉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的色彩。
嗯,看起來情況已經穩定了。水晶草的效力很好,我的自我痊愈的能力當時應該也注入了莎莎拉的體內,共同治療。不過,我的東西始終還是我的東西,在莎莎拉體內的自我治愈能力看來已經消耗殆盡了。但她的傷口也愈合了七七八八,想來應該還是完美的吧。
在確診了莎莎拉的傷勢之後,夢蝶才開始小心謹慎的去測量這道傷口。她的手指一邊滑過那雪白柔滑的肌膚,一邊說道︰「莎莎拉,這幾天里我一直想查看這道傷口,可怕讓你的傷勢裂開,就沒有動手。現在我想多看一會兒,你趴著別動,好嗎?」
莎莎拉點了點頭,不再開
夢蝶仔細審查著這道傷口,看清楚瘡口的大小與寬度。在反復看了這道傷口的高度與位置之後,她閉上眼略微想了一會兒後,卷起莎莎拉的衣服,坐在一旁看著她,一言不發。
莎莎拉翻過身,對于夢蝶看自己的眼神顯得有些不解。她遲疑了一會兒,終于喃喃道︰「你……看著我干什麼?」
夢蝶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嚴肅,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她忽然抱起雙手,審視著對方。
「莎莎拉。根據我的判斷,襲擊你地人一定比你更為高大。從刺入的力道來看,對方是個男人。而更重要的一點就是……」
夢蝶微微頓了一頓。輕輕呼出一口氣。
「那個男人。是在抱著你地情況下。將匕首刺入你體內地。」
莎莎拉地面色猛然一變!這麼劇烈地變化當然逃不過夢蝶地眼楮。她知道。她說對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僅僅憑這一個傷口。你就胡說八道……」
「我並不是在胡說。」
夢蝶毫不留情地打斷了莎莎拉地話。取過一塊石頭。在一旁地淤泥地上畫起圖來。
「首先。你的傷口是在你的背後。如果有個人是從你的背後突襲,用刀刺你地話,那個人除非非常的矮或者你正好坐在椅子上,不然的話是絕對不會使用這種倒提匕首。從上往下扎進你體內的方法攻擊的。因為從橫截面積上來看,從斜上方能夠瞄準的身體部位遠遠小于從平行方能夠看到的身體部位。心髒的位置也不太好把握。一百個人中,有九十九個會選擇順勢握住匕首,從下往上,或者干脆平行的將匕首刺進你體內。」
說到這里,莎莎拉地面色顯得更急了。她捂住自己的肩膀,眼神閃爍。在拼命思考了幾秒鐘之後,立刻答道
「那……那可能就是一個非常矮的人在我背後襲擊我啊!什麼抱著我……夢蝶妹妹,你想太多了啦……」
莎莎拉的閃爍其詞更是讓夢蝶確信。這個女孩正在逃避。而能夠讓她對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都如此的袒護,對方是誰,看來已經呼之欲出了。
「好吧,既然你需要確鑿地證據,我就說給你听。」
夢蝶在河邊的泥地上畫了一個圓圈,示意這是莎莎拉的背部。隨後。她拾起一塊一邊薄、一邊厚的類似匕首的石頭,用手捏住。
「首先我要說明,在你背後的那個傷口是上寬下窄,也就是我手中這種握法。」
夢蝶舉起石頭在莎莎拉眼前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人類為了避免自己的身體被刀子地刃口誤傷,出于本能,都會將刀子地刃口向外握住。即使是倒提匕首。刃口也會不自覺的轉向外側。和正提匕首所面向地方向沒有絲毫的區別。即使如你所說,襲擊你地人真的十分矮小。倒提匕首從上向下的插進你體內的話,那麼傷口的樣子。應該是這樣。」
夢蝶將石頭往泥土上的「身體」用力一插,再次拔出。可出現在「身體」上的傷口,卻是與莎莎拉背上的傷口完全相反的上窄下寬。
莎莎拉面色變得蒼白,終于不再說話。
夢蝶將石頭上的泥土擦去,繼續說道
「看到沒有?矛盾就這樣出現了。明明是應該上寬下窄的傷口,此刻卻變成了上窄下寬。如果真的有人從背後襲擊你的話,那麼那個人應該至少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知道萬一沒有一擊斃敵,就需要使用手中的匕首迎擊,刃口也應當面向外側。可是這里,卻完全看不到那個矮個子殺手有這樣的舉動。」
「那麼,要怎麼樣才能夠做到從上往下,並且是上寬下窄的傷口呢?很簡單。」
夢蝶走上前,一把拉起莎莎拉,隨後將她抱住。右手的石刀倒提,刃口向外,不等莎莎拉反抗,就這樣直接抵在了她的傷口之上……
這樣造成的傷口,剛好符合從上往下,上寬下窄這兩個條件。
夢蝶退開兩步,將手中的石頭扔掉,萬分冷靜的看著已經面色蒼白,嘴唇不斷發出顫抖的莎莎拉。
「當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被刺。不過如果來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者你根本就不認識的人的話,你根本沒可能讓對方把你抱在懷里吧?這代表刺出這一刀的人你十分的熟悉。而且,還對他十分的信任。銀月的人你壓根就不認識,唯一稍微見過兩次面的愛德華雖然是你的前未婚夫,但你也不可能讓他抱住你。通過這些推斷,我完全可以確定想要殺你的人根本就不是銀月的人。那個人是誰,莎莎拉,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莎莎拉的嘴唇不斷的發出顫抖,剛才還略有神采的眼楮也變得混亂不堪,失去焦距。她迷茫的看著夢蝶,良久之後……
她忽然站起身,轉身想要逃跑!
憑莎莎拉如今這個身體,怎麼可能逃得過夢蝶的手掌心?她不過才剛剛轉身,夢蝶就已經一把拉住了她,將她死死的按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你……你是想帶我出去……去告訴別人我還活著!並且還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可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莎莎拉的眼中已經開始凝聚起淚水。悲痛與傷心在渡過了十五個日夜之後,終于從她的心底深處宣泄出來。她哭著,掙扎著,拼命想要擺月兌夢蝶的壓制,絕望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滴落在河灘之上。
夢蝶拼命的壓著莎莎拉,大聲喝道︰「莎莎拉!你冷靜一點!從頭到尾,你只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借口!你的父王憑借你這個借口,可以正大光明的攻打銀月!就在我們在這里休息的這十五天里,我能夠听到遠處銀月的方向傳來的戰鼓,也能看到那飄舞起來的黑色硝煙!這些戰鼓與硝煙一天比一天遠離,但卻是往銀月首都的方向遠離!兩國之間已經開始交戰,而且銀月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迎戰,已經節節敗退!」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就突然被人刺了一刀!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夢碟妹妹……求求你放過我……嗚嗚……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想出去……也不想澄清什麼……別逼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嗚嗚嗚嗚……」
傷心斷腸的淚水滾滾而下,尖耳的少女不再掙扎,只剩下那些晶瑩剔透的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而落……
一瞬間,她存在的價值被充分「利用」,然後被拋棄。
一瞬間,她認為最親密的避風港,親手將一片暴風雨帶給了她。
就在那一瞬間,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家,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許許多多原本就已經不多,卻被她萬分珍惜的東西。
在這一瞬間之後,她還剩下些什麼呢?大概,也只有這些仿佛永遠都不會失去的眼淚了吧……
這時,嗚嗚的戰鼓聲再次從銀月的方向傳來。不過那已經十分的遙遠,遙遠到夢蝶甚至在努力分辨這到底是事實還是只是自己的幻听。不過最後,她還是決定將其當作事實,咬了咬牙,再次去搖晃莎莎拉。
「听著,莎莎拉。現在能夠阻止這場戰爭的就只有你了!路威爾國王和刺你那一刀的人絕對不會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只要你現在立刻出現在眾人面前,並且告訴所有人到底是誰刺了你這一刀的,那麼路威爾帝國就會立刻失去繼續攻打銀月的理由!而且我相信,路威爾的士兵們並不知道自己被自己國家的國王和宰相騙的團團轉。只要你一出現,那些士兵們就會立刻喪失斗志,對銀月的威脅也就這樣解除……」
「夠了!夢蝶!!!」
突然,一向都不曾大聲說話的莎莎拉,此刻竟然吼了出來!
「我為什麼要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我是路威爾帝國的人……是父王的公主(抽泣)!我身為皇女的用處之一就是為了帝國的昌盛,為了父王的宏圖霸業而充當一個工具!我……我現在已經達到用處了……為什麼……我還要反抗父王,讓父王與雷恩叔叔不開心……不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