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蝶閉上眼,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原來,愛婭當日曾經說的根本沒可能有人能完成的任務,就是指這個……
愛婭的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是她要求眾人表決的時候了。這個女孩松開雙手,望著四周那些身披鎧甲,手握利器和法杖的皇家騎士們,問道︰「各位……請問,有沒有人願意自願,前來領取這個任務?」
剛才還叫囂的很厲害的皇家騎士們現在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把頭縮了進去。
門外的士兵接二連三的沖進來,幾乎每隔一分鐘就會進來通報路威爾軍隊現在的位置。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距離那兩只五萬軍隊回攏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等到對方完全會攏,再想突破他們前往祝福之門,那無異于比登天還難。
時間,又過去了十五分鐘。望著窗外那漸漸逼近的軍隊,愛婭急的滿頭大汗。她開始拍打著魔法地圖的地板,大聲說道︰「求求你們!你們……你們有誰願意出征的嗎?這次的作戰必須將德爾將軍的十二萬兵力牽制住……為此……必須……必須要有人前去做這件事啊!」
眾皇家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當接觸到愛婭那可憐而又柔弱的視線,這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騎士們卻都是別過頭,不敢看尼婭一眼。眾人沉默著……不僅是皇家騎士們,就連那些官員也全都沉默著。即使是最不懂得兵法的人也知道,此次前去擾敵實在是太過冒險。二十天……整整二十天啊。二十天後,前往迎戰的人還有可能會活著嗎?或者說,活下來的可能性還能有多少?
「求求你們……路威爾軍此次進攻仰仗了天時、地利、人和……可是仔細思考一下的話……我們可也是有天時、地利、人和可以運用啊!……這二十天之中我就是在等待天時……等到天時出現的時候……地利也會出現!而且……只要能夠利用好德爾將軍……人和也就在我們這里不遠了啊!我只需要……只需要一個人……一個人領軍前去阻撓他們……誰都可以……誰都……可以……」
說著說著,愛婭終于哭了出來。四周的人對此卻還是無動于衷,只是別過頭,不敢看她一眼。
「唬……」終于,一旁的愛德華忍不住了,他握住背後的賽納德拉。大吼一聲,「別說了!我……」
「你不能去。」
不等愛德華說完,那位老國王忽然發話打斷了他的發言。就在愛德華滿臉驚訝地看著老國王的時候,那位老國王卻是瞥了瞥他背上的劍,向他招招手。
「你必須負責城堡的守衛。保護我。」「呃……?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不準你去送死!听明白了沒有!」
從老國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他並沒有比以往更關注自己的兒子。他看中的完全是愛德華地戰斗力。有這個曾經和夢蝶共同旅行,歷練過的人在身邊,比一群皇家騎士看起來還有用。他再次瞥了一眼那邊的愛婭,對于這位已經開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重重的甩了一下袖子。
「愛婭騎士,你老實告訴我,如果真的有人帶領五百……不,哪怕是一千兵力前去祝福之門,你認為有可能阻得了二十天嗎?」
愛婭一愣,停止哭泣,看著老國王。
「我相信……」
「別相信!老實說!」老國王吼了一聲。
在這一聲之後。愛婭低下頭,不說話了。
「哼,就連你自己也沒信心能夠完全抵擋二十天,竟然還要我手下的士兵前去送死?罷了罷了,我命你立刻帶領軍隊前往前線,攔阻那些即將到達地先鋒!不過就是區區二十二萬嗎?愛婭騎士一人可以抵得上百萬人!去,殺光他們,然後你回來。我給你擺慶功酒!」
說罷,老國王拂袖而去,對于這一切再也不管不問。迪卡與真總管也是相互望了一眼之後,跟隨老國王朝內室走去……
淚水……滴在地圖之上。高低起伏的山巒就在愛婭的眼前擺出一副大好河山。可窗外的敵軍已經步步逼近。那踐踏大地的戰鼓震蕩著每個人的心靈!圍觀的官員和皇家騎士們開始慌亂起來,每個人都好似沒頭蒼蠅似的在議事廳內來回走來走去,互相抱怨。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听得進這個女孩地一條計策,沒有一個人,願意去走這趟
絕對是有去無回的死路。
白皙的手指,輕輕的……輕輕地。在哭泣的少女肩膀上敲了一下。那位騎士團長轉過頭。看見的,是一張美的如同四月桃花一般的笑臉。
「照顧好拉莎。以後。也小心照顧好你自己。」
愛婭已經哭昏了頭,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去想那位少女此刻笑容中的意義。只是機械式地點了點頭後,繼續沖著那些腰配大劍地皇家騎士祈求。
笑顏如花的少女甩開自己地那頭長發,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她撅起嘴,朝大門看了看後,又朝那邊同樣焦頭爛額,看著敵軍逼近卻無法沖往前線,干著急地愛德華叫喚了一聲。
「夢蝶?你怎麼還在這里?快!快去避難!少女笑了笑,笑的替這場戰爭的硝煙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花香。
「嗯,我這就走。對了,酒有嗎?」
「酒?那里有,隨你拿。拿完酒之後就立刻到皇城下方的地下室去避難!我估計今天半夜……或者傍晚,這里也會失守!」
「啊,那就多謝了。」
少女笑眯眯的走到會議室的牆角,那里堆著一壇一壇原本用來慶祝迪卡登基用的美酒。她隨手拆開一只酒缸的封口,閉上眼,沖著那迷人的酒香嗅了嗅。
酒香迷人,人……更迷人。
「好酒,我就要這壇了。」
夢蝶伸手從酒壇中舀起一些喝下,大贊一聲。她放下那只拆開的酒缸,單手拉住旁邊另一只幾乎有她身高一半大小的酒缸,倒提背上,就這樣施施然的朝議事廳外走去。盡管這樣的畫面很駭人,但在這非常時期,還有誰會在乎這樣一個小女孩呢?
百姓的呼救聲,在夢蝶的身邊呼嘯而過。
數不清的平民攜妻帶子,涌向城堡,尋求那最後的庇護。對于這一切,以往都會盡量幫助他們的夢蝶此刻卻像是完全沒看到似的,背著酒壇,緩緩地在街上行走著。當又一輛貴族的馬車沖過她的身邊之時,她停下腳步,沖著那馬車微微瞥了一眼。馬車中的主人本想探出頭來大罵一聲,可等他第一眼看到夢蝶之時,臉上的痛斥已經變成了驚訝。等到他還想再看第二眼時,馬車已經將他遠遠的帶走了……
「呵呵。」
夢蝶別過頭,將酒壇抱到身前,一手撕開上面的封條。濃郁的酒香從中撲鼻而來,她盡力的嗅了一下,嬌俏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片淡淡的紅暈。
路,在向著城門的方向移動。少女一邊走,一邊倒提酒壇,將其中的美酒緩緩灌入口中。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走。在行進一條岔路口的時候,一條白色的身影從旁靜悄悄的插入,伴隨在她的身旁。
「呵呵,你沒必要淌這趟渾水。去,護住那兩個女孩子。」
血紅的雙眼直視前方,沒有絲毫回頭的意思。
岔路旁,披著白斗篷的莎莎拉拉著尼婭的手,兩個人滿面憂慮的望著夢蝶。她們應該已經互相確認身份了吧……似乎,她們已經預感到夢蝶將要去哪里。
夢蝶嘿嘿一笑,翻身躺在白狼背上,抱著那只大酒壇,用這種十分不成體統的姿勢望著兩個女孩,再次灌了一口。
「夢蝶妹妹!」
「夢蝶姐姐!」兩人欲待上前,夢蝶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她們。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的是一個男人。所以以後在我的墓碑前,別再姐姐妹妹的亂叫。對了,有件事想拜托你們。如果你們以後找到了可以讓女人變成男人的方法的話,記得來我的墓碑前,把方法燒給我。來世,如果我還是轉世在這個世界的話,我一定會以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形象,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夢蝶妹妹……」
「嗚嗚……姐姐……」
夢蝶抱住酒壇,再也不看兩人一眼。她再次大灌了一口之後,蕩下的右腳輕輕踢了踢白狼的側月復。白狼會意,立刻化為白虹貫穿而出!它沖上城牆,從高聳的城牆上高高的躍了下去!接著,兩軍將士就只能看到一條白色的絲線,貫穿這戰場,貫穿這絕望!沖向那還有不到三十分鐘,就要被攻破的祝福之門!
「啊……真是好酒。」
已經半空的酒缸被少女單手提著,隨著白狼的腳步來回晃蕩。她的長發蓋在她的身上,如同烏黑的瀑布。漆黑的雙瞳望向天空,那灰白色的雪花依舊在紛紛揚揚。偶爾一片,落在了少女那可愛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