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夢蝶之後,莎莎拉的眼神里立刻充滿了一些生氣。她將蠟燭放在桌上,拉下斗篷,端正的坐在剛剛夢蝶所坐的地方,望著夢蝶的眼神里,充滿了依戀。
「對不起……我……我一個人還是害怕……求求你……讓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別的事情夢蝶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她是絕對不肯的。自己可是個大男人,深更半夜的留一位未嫁的少女與自己房中,成何體統?當下,她板起臉,嚴肅而認真的說道︰「我應該說了很多次了吧?我可是男人。即使你現在看到我這副樣子,但等到將來哪一天我恢復男兒身之後絕對會有辱你的名節。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有什麼事的話,完全可以叫……」
「求求你……讓我和你睡……嗚嗚……求求……求求你……」
眼前的莎莎拉仿佛即將被丟棄的小貓,她蜷縮著雙手,摟著自己的肩膀不斷的發抖。恐懼與陌生的感覺籠罩著她,也只有在夢蝶的身邊,她才能感覺到些許的安寧……
夢蝶說不出話來了。她默默地看著莎莎拉,喉嚨中的拒絕再也無法發出。良久之後,她終于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走到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鋪上拉起一條被子,鋪在地上。隨後,指著床鋪。
「好吧,算我服了你了。你睡上面,我睡下面。」
莎莎拉點了點頭,身子卻沒有動。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夢蝶,幾秒鐘之後,視線緩緩轉移到那些被廢棄的戰略地圖上。
「你真的……打算打這場仗嗎?你明明知道,銀月輸定了……」
夢蝶解開自己的束發帶,放在桌上後,往地上一躺︰「你也明明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對于戰略雖然我不太懂,可是只要有人能夠想出適合的作戰方案,我一定會沖在最前面。倒是你,看了今天的屠殺以及戰場之後,還沒有下定決心,將一切都說出來嗎?雖然你地出現是不可能讓路威爾退兵,但卻能夠激起銀月的士氣,以及讓路威爾軍產生對自己皇族的不信任感。」
莎莎拉低下頭,沉默著……良久之後。她抬起頭,對夢蝶滿懷歉意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我無法背叛父王……我……我……」
莎莎拉地聲音中略帶哽咽。夢蝶知道。這個善良地女孩正在受著良心地譴責。一方面。是對父王地愧疚。另一方面。卻是對戰場地恐懼。這兩種感情不斷地折磨著她。如果沒有夢蝶在她身邊地話。恐怕她會就此崩潰。
「好吧……我知道了。」夢蝶閉上眼。嘆了口氣。「要孩子親手去打破父親地設想。與父親抗爭。這實在是一件十分痛苦地事情。我不會勉強你。這是人之常情。」
莎莎拉點了點頭︰「謝謝你……我也說過。如果你強迫我阻礙父王地決定地話。我就會立即自殺……這句話。也依然有效……」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那麼地痛苦……夢蝶……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夢蝶睜開眼。望著天花板。輕輕地說道︰「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靜靜地看著這次地戰爭。我會等。等到你願意公布真相地那一天。即使你依舊不肯和你地父親做對。我也會擊破你父王地軍隊。解救銀月地危險。」
「……………………謝……謝你。」
輕聲的致謝。換來的是燈光的黯淡。夢蝶閉上眼,躺在地上。準備在思考中進入夢鄉……
「沙拉……沙拉拉……」
嗯?這是……月兌衣服的聲音?
「沙拉拉……」
糟了!難道莎莎拉打算果睡?不好,這樣的話還是太過分了!我要立刻離開!
就在夢蝶剛剛睜開雙眼。想要起身的時候,冷不丁,一個柔軟的身子躺在了她地身旁。兩條白皙地手臂,也緊緊的勾住了她地脖項……
夢蝶可以感覺到那位少女的體溫,也能夠感覺到她那柔滑地肌膚在自己的手臂上摩擦。一條被子,也被那名少女從床上拉下,蓋住了兩名女孩的身體……
「喂!莎莎……」
「不要走……父王……母後……雷恩叔叔………………夢蝶……我好怕……不要走……不要……走………………」
一滴眼淚,滾落至夢蝶的臉頰。帶著咸苦的滋味,精靈少女已經在疲憊中陷入了夢鄉。夢蝶愣在當場,不知道現在是該推開莎莎拉,將她弄醒,還是讓她繼續這樣抱著。在反復思考良久之後,莎莎拉的眼淚,終于還是讓她嘆了口氣,閉上雙眼……
夢蝶早早的就起了床,拾起桌上的束發帶綁緊自己的頭發。她別過頭,看著赤身**,躺在床鋪中依舊在沉睡的莎莎拉後,面色一紅,急忙轉過頭。
罪過罪過。佛祖,弟子夢蝶把持不定,犯了色戒。雖然沒有全犯……但這依舊是罪過。希望佛祖寬恕。
禱告完畢之後,夢蝶穿戴好衣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恰好,踫到愛婭推著早餐車走了過來。
「感情很好啊
愛婭依舊輕描淡寫的笑著。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夢蝶的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她連忙端起早餐車上的兩個麥餅,就著水吞了下去後,說道︰「情況怎麼樣?」
愛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將早餐車推到夢蝶房間的門口,朝里面還在睡覺的莎莎拉看了一眼後,搖了搖頭︰「情況不太明朗。我聯絡過先生與夫人,听說昨晚開了一夜的軍事會議之後,還是決定向附近的城市和別國呼叫援兵。可是路威爾軍的勢力太大,臨近的國家一旦出兵,就代表向路威爾帝國宣戰。所以……情況怎樣,也只能等信使們的答復了。」
夢蝶支著下巴,想了想後說道︰「如果有救援,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趕來?」
「至少……需要一個月以上。」
一個月啊……路威爾軍兩天以後就要開始攻城了。憑銀月現在的狀況,能夠撐一個月以上嗎?
夢蝶搖了搖頭,握握手臂上的翠鳥。
西斯科與琳達昨晚似乎一直都呆在城牆之上,密切關注著路威爾軍的勢力。夢蝶提出也想要前往城牆上看一看的提議,愛婭答應了,整理完早餐車,並且吩咐尼婭要好好的呆在房間里不準出去之後,帶著夢蝶離開了騎士府。
雪,依舊在下著。地面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薄的凍霜。天空的灰白變得更為濃郁,仿佛預示著銀月那莫測的前途。
「我需要所有能夠拿得起劍的男人!都穿上鎧甲前去城牆!你們是銀月的戰士,用你們自己的劍來守護你們自己的家!」
剛一出門,就看見一些穿著鎧甲的士兵聚集在街道的一旁,在他們的身邊堆著一大堆粗制濫造,趕工做出來的劍與頭盔。在這些士兵的面前排著一條長長的長龍,看起來,似乎正在征集民兵。
「孩子,你幾歲了!」
「我十三……」一個穿著襤褸,看起來十分瘦小的男孩在士兵面前畏畏縮縮的回答。
「很好!你合格了!今天起你就是銀月的榮譽戰士!給這位戰士劍和鎧甲!下一個!」
那男孩走到旁邊的士兵面前,那位士兵將一把幾乎比他的身高還要高的劍塞進他懷里,還不等他握住劍,就將一頂頭盔硬是往他的腦袋上一套。準備完畢之後,第三名士兵立刻上前拉住那個男孩,讓他沿著前面許多人所走過的道路,朝城牆下方的軍事訓練營走去。
「戰士,你幾歲了!」
「我……我六十二了……」拄著拐杖的老人在士兵的面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咳嗽了兩聲,幾乎就要跌倒。
「您熟練的經驗將幫助新兵們渡過難關!接好您的劍和鎧甲,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那位老人一手扶著拐杖,另一只手拿著凹凸不平,鈍角連連的劍,戴著頭盔,跟在了那個小男孩的身後……
排隊的隊伍無限延長,一眼望不到頭。在這條隊伍的旁邊有許多的婦女正在低聲抽泣,摟著自己的丈夫或兒子親吻。雖然,這些男子們嘴里都說著一定會回來的話語,可這些話卻只能讓他們的妻子、女兒、母親更為傷心欲絕。整條街道上,遍布著絕望的氣息。
「當當當!!!」
突然而來的警鈴聲貫穿整個銀月王城。在中央廣場之上,重新搭建起來的火刑台上綁著十幾個大聲求饒的平民。根據看守的士兵手中的罪狀宣讀,這些平民都是在昨晚攜帶刀具,偷偷模進城堡而被逮捕的。盡管這些平民都嚷著自己只是路過,並沒有想要反抗的意思。可士兵們在宣讀完「叛國」罪狀之後還是命令點火,在火苗之中,只剩下那些可憐的民眾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各種犯罪行為開始零零星星的發生。一位婦女衣衫不整的從一條小巷中逃出來,背後緊追著三個手持尖刀的男人。白狼上前替婦女擋住了那些尖刀,四周的士兵就立刻上前壓制住那三個男人,每人一劍,結果了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