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瑤走到男子面前,蹲,笑道︰「你們剛才又是前面又是後面,討論得很興奮啊,現在沒有人和你搶了,是不是很高興?」
男子雙臂月兌臼,站不起身,勉強抬起上身,雙腿在地上蹭著,努力向後倒退。靜瑤美麗的笑容,在他眼中跟奪命的無常也沒有什麼區別。他涕淚交流地求饒道︰「仙女饒命,仙女饒命!」
靜瑤收起了笑容,淡淡地道︰「想要活命也可以,先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是附近的人嗎?為什麼村子里連人都沒有了?」
男子大喜過望,大叫道︰「多謝仙女,多謝仙女。小人正是這附近袁家莊的人。今年鳳陽大旱,從春天開始,就沒下過一場雨。後面又是蝗災,又是瘟疫,村子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小人也是餓昏了頭,才冒犯仙女的啊。」
靜瑤點了點頭,問道︰「這附近,可有高門大族,家中屯有糧食?」
那男人愣了一愣,囁喏道︰「這附近倒有一家,肯定有糧,那便是沈凌沈老爺家。他家乃是天下第一富豪沈萬三家的遠支,家中有良田千頃,又與鳳陽將軍賈魯交好。他家中的存糧,就是吃幾年也吃不完啊。」
靜瑤點頭道︰「很好,只要你帶我去這位沈老爺家,我就放了你。」那男子眼珠轉了幾轉,連忙應承下來。
靜瑤轉身對張無忌道︰「小兄弟,你是叫無忌嗎?」張無忌腦中一熱,連忙應道︰「正是,我姓張,名喚無忌,乃是武當弟子。」靜瑤輕笑道︰「現在世道紛亂,你和你妹妹兩個小孩子,不應該出來亂轉的,看你們都餓成這樣了。你們在這里先休息一會,姐姐去弄些吃的來。」
不等張無忌回答,靜瑤拎起地上的男子,徑直去了。張無忌看著眼前的一鍋草湯,只好先盛了兩碗湯,與不悔一人一碗,勉強喝下。當他瞥過地上的尸體時,忽然有了一個念頭,隨即又迅速掐滅。還是等那位姐姐回來吧,她一定會帶來食物的。不知道為什麼,張無忌對初次見面的靜瑤很信任。
走了十幾里地,靜瑤看到了一座綿延十幾畝的大宅院。正要靠近查看,忽然發現兩個挺胸凸肚的豪僕,牽著一只大狼狗,從前方走來。她連忙一掌敲暈了那男子,將他扔入道旁草中,自己隨即也鑽入草叢,悄悄地向兩個豪奴接近。
她潛行到兩人身後時,隱約听見他們說什麼「偷牛賊」,還沒細听,那只狼狗已經嗅到了靜瑤的體香,扭頭狂吠了起來。靜瑤飛身而起,瞬間擊暈了兩人。那只狼狗騰空向靜瑤撲來,卻被靜瑤閃身避過,半空中握住它的尾巴,在地上狠狠一摜,摔斷了頸骨。
靜瑤拎著收獲來的大狼狗,喜滋滋地返回了剛才的村落。這只狗足有二三十斤,夠她吃好幾天的了。當她踏入村落時,忽然發現路旁聚集了七個手持刀槍的青年,地上更是多了四具尸體。靜瑤放慢了腳步,警惕地打量著眾人。
張無忌歡喜地奔了出來,叫道︰「我說過,姐姐不會騙我的。姐姐,這幾位都是我的好朋友。」那幾個青年見到靜瑤,一霎間也被她的容光震懾,都有些手足無措。只有一個下巴挺翹的和尚,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沒有被她的風姿魅惑。
張無忌上前,一五一十地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原來在靜瑤走後不久,他和不悔就遇到了崆峒派的簡捷和華山派的薛公遠等人。這幾人都是他當年的舊識,他們當年被金花婆婆下毒,還是張無忌幫他們治好的傷。沒想到這幾人恩將仇報,竟要煮了無忌和不悔來吃。
當時徐達也與幾人同行,他看不過眼,動手阻止,卻被簡捷所傷。他索性暫時離去,去尋朱元璋等兄弟相助。然而在他回來前,張無忌已經利用毒經中所載的毒菇,毒死了那幾個家伙。
張無忌又向靜瑤重新引見了眾人。一個方面大耳的姓湯名和;一個英氣勃勃的姓鄧名愈;一個黑臉長身的姓花名雲;兩個白淨面皮的親兄弟,兄長吳良,兄弟吳禎。那個氣宇軒昂的青年是徐達,另一個下巴挺翹的和尚,則是朱元璋。
靜瑤雖然對歷史並不精通,但也久仰明太祖朱元璋,還有中山王徐達的名聲。當他們站在自己面前時,心中也有一分激動。她連忙欠身施禮,朱元璋等人也忙不迭地放下刀槍,抱拳回禮。
湯和道︰「咱們煮的那鍋牛肉,這時候也該熟了。」花雲道︰「快走!小妹妹,我來背你。」將楊不悔負在背上,大踏步便走。徐達對靜瑤笑道︰「靜瑤姑娘不必客氣,且一齊去飽餐一頓。」靜瑤謙謝幾句,跟著眾人一齊去了。
走了四五里路,來到一座廟字。走進大殿,便聞到一陣燒肉的香氣。吳良叫道︰「熟啦,熟啦!」徐達道︰「張兄弟,靜瑤姑娘,你們在這兒歇歇,我們去端牛肉出來。」
張無忌抱著楊不悔,盤腿坐在大殿蒲團上。靜瑤跪坐在了他倆身邊。張無忌忍不住側眼悄悄去看靜瑤。她就連跪坐的姿勢,都那樣的好看。不知不覺間,張無忌已經淪陷在靜瑤的魅力下。
朱元璋、徐達、湯和、鄧愈七手八腳,捧出大盆大缽的熟牛肉。吳良、吳禎兄弟提了一壇白酒,大伙兒便在菩薩面前歡呼暢飲。張無忌和楊不悔已餓了數日,此時有牛肉下肚,自是說不出的暢快。
幾碗酒下肚,眾人開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鄧愈問道︰「靜瑤姑娘,你手中那只狼狗,是沈員外家的吧。姑娘年輕輕輕,身手如此了得,莫非是出自峨眉門下?」
靜瑤搖了搖頭道︰「不瞞諸位,我從小被師父收養,一直隱居山林。諸位方才提到本教,莫非是明教中人?我還听人說到六大派,也不知是哪六大門派?」
朱元璋等人吃了一驚,見她神色坦然,不似作偽,也就信了。徐達稱贊道︰「能教導出姑娘這樣的人物,令師也絕非凡人。我等兄弟確實是明教中人,至于那六大派嘛,是少林、武當、峨眉、昆侖、崆峒、華山六派」
眾人談了一會江湖軼聞,又聊到蒙元暴政。眾人說到今年旱蝗肆虐,赤地千里,元廷卻依舊橫征暴斂,弄得遍地餓殍,都是義憤填膺。各人越說越氣憤,破口大罵韃子害人。
朱元璋道︰「咱們在這兒千賊萬賊的亂罵,又罵得掉韃子一根毛麼?是有骨氣的漢子,便殺韃子去!」湯和、鄧愈、花雲、吳氏兄弟等齊聲叫了起來︰「去,去!」
徐達道︰「朱大哥,你這勞甚子的和尚也不用當啦。你年紀最大,大伙都听你的話。」
朱元璋也不推辭,說道︰「今後咱們同生同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最近郭子興大帥在濠州起義,我等去投郭大帥如何?」眾人一起叫好,拿起刀槍,與靜瑤和張無忌道別後,出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