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雪落 行雲流水 第五章 沙場橫刀立馬

作者 ︰ 文漆妃

自古多情傷別離,突生的愛意和片刻的激情最能打擊少男少女的心理承受能力。人一對出門分開左右,鳥一雙離枝各奔東西,席如意下車之後沒有回頭,兩人形同陌路,絕對不會出現文八卦希冀的「回眸一笑」,兩人也不會天真的把這次激情看成是「前世五百年的回頭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文八卦自問,以後的歲月里,再機緣巧合天賜良機,也不會遇到如此的激情時刻。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絕代少婦席如意,文八卦往車窗外看去,黑暗一片,頓時黯然傷神,模模糊糊,靠在風弦秋的肩膀上睡去。

行雲山山路玩轉,山林青翠,溪水清澈,野花遍地。四象八卦回到闊別一年的鄉村,不禁心情舒暢。文八卦昨晚傷情別離的不良情緒一掃而光,站在進村的高坡上一聲長嘯︰我文八卦回來了。然後轉頭對風弦秋笑道︰「四象叔,有沒有點胡漢三的味道。」風四象苦笑,這一嗓子喊下去,只听到整個北辰村一片騷動,真像極了鬼子來了的動靜。

四周山林傳回來的回音漸漸消失,文八卦確定這一嗓子長嘯已經傳遍了村里的各個角落,才和風四象兩人向村里走去。小媳婦風茶雖然每個星期六晚上都要打電話和自己的小情郎文八卦苦訴相思衷腸,但是不能相見始終是一大遺憾,她多想著自己能有一雙行雲山絕壁上蒼鷹的那對翅膀,飛到八卦的身旁。這不,听說今天回來,一早就在村口折一枝楊柳,打著圈苦苦的等候了。

文八卦看到了風茶站在村口等著自己,嬉皮笑臉的走了過去,風茶害羞的接過文八卦的包裹,瞪了一眼不知在想什麼鬼點子的文八卦,轉頭對風弦秋說︰「四象叔,在學校沒少幫八卦擦吧?真麻煩你了。」風茶跟著自己的書呆子老爹別的沒學會,學了琴棋書畫的同時也學了不少的禮儀孝悌三綱五常,一心要做個恪守婦道相夫教子的良家,對這位高一輩的同齡人言語中充滿了敬意。

風四象無可奈何,臉上現出苦笑,這位一直暗戀的姑娘怎麼就和自己這麼遠呢?他嘆氣說道︰「是沒少惹禍,你得動動家法,讓他回家跪搓板。我就不耽誤你們小兩口子久別勝新婚的時刻了,走了。」

文八卦對自己的四象叔不溫不火的陰了自己一把揚長而去,很是氣憤,風茶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的溫柔,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完全不受用。如果風茶真表現出那份女子的溫柔,那肯定後面暗藏著波瀾。這一刻風輕雲淡,看著四象叔遠去拐彎不見了身影,文八卦撒丫子就想跑,但怎麼敵得過心思縝密,出手淋灕的風茶呢,一只手拎著耳朵轉了三百六十度,這才松了手。

「你個母老虎。」文八卦揉著耳朵說道。

「扭疼了?」風茶關切的問道。

文八卦一看風茶的表情,就知道這聲關懷是多麼的虛情假意。說道︰「我文八卦在行雲山一生戎馬,天不怕地不怕,注定要栽在你手里啊,小茶茶,你跟著你爹都學的啥?項老爺子也是,教你什麼功夫,看來,我文八卦再也無出頭之日了。」

風茶對他的感慨一臉的不屑,說道︰「知道你上學學的是法學,我讓周老爺子托人給我買的大一的法律書籍,等回去我考考你。」

文八卦說︰「得了吧,你不是什麼屠戶女胭脂虎張玉兒,我不是什麼落魄的窮書生勒敏,還用不著你督課,對了,我從鄭州有給你帶來的禮物,你要是覺得好,得讓我香一個。」文八卦想著,得趕緊轉移話題啊,要是真考我,那肯定露餡了,在火車上還想著和四象叔串通一下,沒想到遇到少婦席如意,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回頭老頭子老佛爺問起來,兩人說道兩岔口里去,自己少不了挨罵被打。火車上的激情艷遇讓他頭腦一熱,全忘了布局千里。這下風茶一問,想了起來,不禁暗自擔心,是生是死,那就看四象叔是否和自己心有靈犀了。

他拿出了從小紈褲宋子贊奪來的南陽玉佛,遞給了風茶。風茶接過來之後,入手溫潤,翻看了一下。文八卦又拿出來了棗片,扒開之後放進風茶的嘴里,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片,他笑著說︰「當初我想著在上面刻上幾個字來著,可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用力過猛,有了一條小細縫。哎。」風茶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心里別提多高興,也不管四周是否有人看,親了小八卦一下。小八卦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這個未過門的小媳婦一年不見,竟然這麼膽大。看來還真是久別的情愫啊,讓一向恪守婦道的她也毫無顧忌了。「你一這麼主動,我有點不適應,還是我主動比較好!」文八卦一本正經的說。

「為啥」

「我怕你想我又見不到我,親了別人,到時候再給我帶了綠帽子。」

「滾!」

小八卦還在感受著那一吻的溫柔,現在仔細看一年未見的風茶,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小媳婦越來越漂亮,柳飛漂亮,林默溪漂亮,姚香岑漂亮,李雲杉漂亮,席如意漂亮,但是自己的眼前人無論是臉蛋身材,還是月復中學問烘托出來的氣質,比起他們來,絲毫不遜色,而且氣質方面,還會比他們略勝一籌。

想到這,他得意忘形,才覺得自己在學校的想法是自己花心了。村里下地干活,進山打獵的人多了起來。兩人不能再在村口耳鬢廝磨,並肩向文家大院走去。一路上,文八卦和村里的人打著招呼,村里的人表面微笑,說著「八卦回來了,呵呵」,但是文八卦顯然知道笑容過後肯定會說自己的壞話。果不其然,他一走過去,後面竊竊私語就來了︰「這牲口暑假也不想著打工,回來干啥,行雲山又不太平啦,哎」另一個人說︰「其實也好,你家大熊也該老實倆月了,村里的那群得瑟的畜生也該消停下,稍安勿躁了。」

文八卦剛才那嗓子,震徹山谷。在村里得瑟了一年多的牲口們,無論是剛洗了把臉清醒的,還是正在做著美夢的,都打了一個激靈。這也許有點夸張,但是一傳十十傳百,文八卦大搖大擺的從村里最寬廣的路上走過,他們都看在眼里。同齡的還是稍微大點的,都跑上來寒暄遞煙,一副猴子看到老虎歸山後阿諛獻媚的嘴臉。有人問道︰「八卦,四象叔呢,沒回來?」文八卦說了句早就回家了。這群牲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如果風四象沒回來,只憑文八卦的陰謀詭計,沒了武力,他們還有叫板的可能,這次兩個妖孽生靈都回來了,那他們肯定沒好日子過了。奉承完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垂頭喪氣,吃不下東西。

文八卦剛到文家大院門口,說︰「不行,先去女乃女乃那邊。」

「為啥?」風茶問道。

「老娘們家家的,別問這麼多。」文八卦說道,也不管氣的臉通紅的風茶了,文八卦是一進入溫柔鄉就忘了正事的人,他得趕緊趁風弦秋還沒給老佛爺匯報情況之前,趕到老佛爺的小院啊。

越想越急,最後他跑了起來。到了小院,躡手躡腳的開門進去。豎起耳朵來也沒听到任何動靜,這才放下心來,向著四象叔的房間走去。一開門,就對正在收拾東西的四象說︰「叔,咱們得合計合計,一會別漏了陷,我的學習成績,你就說都是80分以上,比你差點,這些老太太老爺子都知道情況,千萬別漏了陷啊。」

「知道了,放心吧,跟個娘們似的,你不煩啊。」

「煩?你剛才當著小茶的面,陰了我一把,別給沒事人似的,我耳朵現在還疼著呢。」

「還想報仇?你又打不過我?」

「但我知道你的致命弱點啊!」說著,文八卦就想撲上去。

「好了好了,別鬧了,老太太念佛呢,惹惱了,咱們都得挨龍蛇拐杖。」風四象擔心的說。

老太太風顏在每天吃齋念佛雷打不動,禮佛完畢,兩個妖孽才進了屋,四象是知道老佛爺的厲害,垂手而立,不敢正視一眼。文八卦卻一點不怕,直接拉了個凳子到老佛爺跟前,一坐下。笑著說︰「女乃女乃,一年沒見了,你身體越發硬朗了,想孫子了吧?」

老佛爺成精的人物,笑著說︰「想歸想,但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老婆子不吃你那一套,你回去給文黃圖請好吧,別在我這里鬧騰,你在學校的一舉一動,自有人給我報告。」

文八卦點了點頭,在老佛爺臉上親了一口。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回文家大院的路上,去了趟風茶家,風茶的老爹人稱書呆子的風不素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老丈人。自己買的三條煙,一條給爺爺,兩條就是孝敬她的。

文八卦走進風茶家的時候,風茶正在把他的衣服拾掇出來,扔在盆里準備洗了再給他拿回去。風不素正在院里的方桌上埋頭看書,戴個眼鏡。訂婚的時候,文八卦對自己的老丈人沒提別的,就說過︰「風大伯,陪嫁的物件我不要別的,就要你那個四方的小桌子。」風不素笑著說︰「小八卦,還是你有眼光,這個黃花梨的木桌子我用了三十多年,磨得光滑,好,給你了。」

這次一進院子,文八卦又貪婪的看了一眼那桌子。走到風茶身邊,從包裹里拿出兩條紅旗渠的煙,不貴,四塊五的,說道︰「老泰山,這是女婿孝敬您的,您嘗嘗?」文八卦不管風茶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拆開一條,拿出一盒,抽出一根,遞過去,點上。看著老泰山吐出一口,問道︰「咋樣?」

風不素笑著說︰「我吸煙又不講究,吸不出來個四五六來。」風不素只有在和自己這個女婿說話的時候,才有點笑意。和周老爺子討論學問的時候才會哈哈大笑,對村里那些過年上門來求字寫對聯的,向來都是拒之門外。

風不素做學問,學貫中西,博古通今,可以稱得上是民間「素王」。他埋頭史海鉤沉,圖的是一份大師的淡雅,不出山不求榮,一輩子清苦,全靠文老爺子和風老太太周濟。他對文家很是感激,從小看著文八卦長大,教他學問,圍棋和做人的道理,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並不是為了報恩,而是他知道文八卦雖然看似放浪不羈,橫行鄉里,但這孩子注定是一條行雲山里的龍,總有一天會飛上九重天空,翻雲覆雨。這個想法,是從那一次兩人下圍棋開始的。文八卦布局千里,不糾結于一隅,即將萬劫不復境地仍能月兌出重圍,險象環生,讓四十多的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這讓他想到了千軍萬馬奔騰的疆場,少年英雄,運籌帷幄之中,沙場橫刀立馬。那一刻,連他都有點熱血沸騰。

文八卦巴結好了老泰山回文家大院,風茶洗完衣服回到自己的閨房,她把那塊南陽玉拿出來,反復摩挲,眼楮濕潤。玉佛後面四個字為「行雲洛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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