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滔緩緩地睜開眼楮,一個白發蒼蒼蓬頭垢面面如土色衣襟不整的人神情猙獰地出現在李滔的眼前,在他身後站著兩個滿臉凶相的大漢。兩個大漢的身後放著好幾個超大號的鐵籠,鐵籠里面分別關著一條巨蟒、一只藏獒和四只禿鷲,還有一個鐵籠里放著一口巨大的玻璃箱,箱里面不知道裝得是什麼,顯得神秘異常又異常恐怖。
「李滔,你還記得我嗎?」刺耳的聲音,像沉重的鐵皮被人狠狠地從地上拖動而產生的摩擦聲。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們見過面嗎?」李滔把身子動了動,想向前靠近一點,以便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但是他發現自己現在竟然被人牢牢地綁在了一張椅子上,不能移動分毫。
「李先生,大名鼎鼎的四海幫老大李滔我怎麼會不認識呢?我就不一樣啦,像我這樣的小人物你記不起來也可以理解。你別急,我給你一點提示,你听完後一定能夠想起點什麼來︰你還記得青竹幫嗎?」
「你到底是誰?」李滔的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他的聲波震耳欲聾,確有不小的震撼力和殺傷力。
「好說,我就是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全身骨骼盡斷,現在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趙-展-鵬!」
「不可能不可能」李滔像突然見了鬼似的不停地搖著頭。
「因為我沒有死你很意外是嗎?我也是,為什麼你們當時不把我打死?打死了多好,一了百了!當時我真的是太狂妄,太目中無人了,我一直不相信你比我強,不管是在什麼方面,而最有效最直接的證明方式就是我把你打倒,當著大家的面把你徹底的打倒。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身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我要贏你很難,但是我不甘心!因為我不甘心所以我做了許多不理智的事情,我不該對你暗下毒手,更不該動你的女人,等我清醒認識到這些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我的家人為此死光了,我也成為了一個生活難以自理的廢人。」
趙展鵬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接著說︰「我有錯,我的爸爸也有錯,因為我們在Z市橫行慣了,我們從來就沒有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覺到任何的不妥,我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是對你依然采用對待其他人一樣溫和的方式,這是我犯得最大的錯!如果你是上天派下來專門懲罰我們的惡人你對我們狠一點我沒話可說,但是你也不至于就滅我全家吧?你這樣對我們的懲罰是不是太狠了點?你殺了我全家,我不得不讓你償命,我沒得選擇。你能夠體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被人殘忍地殺害但是自己卻束手無策的這種感受嗎?他們每一個人慘死的景象都時時清晰地浮現在我面前,時刻提醒我要為他們報仇!我不想的,我看看我現在這個鬼樣,我這麼年輕頭發就全白了,而且還月兌發,你叫我怎麼見人?這比死還痛苦一萬倍!」
「是你雇人殺我是嗎?」李滔冷冷地問道。
「不錯,準確來說是抓你。我不能這麼輕易地讓你死去,我要慢慢地把你折磨至死,以泄我心頭之恨!」
「你要干什麼?」李滔從趙展鵬的眼里感覺到了野獸般的凶殘暴戾之氣。
「把他拉進去!」趙展鵬面無表情地對立于他身後的兩個大漢命令道。
「是!」兩人齊聲應道,不緊不慢地松開了李滔的綁。
李滔好不容易被人解開了身上的束縛,怎能不心花怒放,怎能不趁此機會一搏?但是很快,他就徹底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氣一下子都到哪里去了?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現在就像剛從蛋殼中爬出來的小雞,使不出半絲力氣,而且身體還虛弱得很,顯得無比柔弱不堪一擊!
「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用的掙扎了,留些力氣跟它斗吧!」其中一個大漢用蔑視的眼神看了李滔一眼,淡淡地說道。
什麼?我命休矣!李滔像小雞似被人隨手扔到了藏獒籠里。
「哎呀」李滔感覺自己的骨架子都散掉了,痛得不得了。
猛然,一道黑色的影子騰空而起,急速向李滔撲了過來。
「我靠!」李滔驚出了一身冷汗,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撲。
一只渾身上下黑得發亮足有半個人高的家伙威風凜凜地站在李滔對面,直瞅著李滔翻白眼,嘴里還不停地發出令人膽顫的嘶叫聲。
「李滔,它可是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你辛苦一下,喂點東西給他吃吧。哈哈哈!」趙展鵬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鐵籠外,殘忍地笑道。
李滔正準備開口大罵,那可惡的藏獒卻又急不可耐地向李滔猛撲了過來
李滔背靠著鐵欄不停地喘著粗氣,身上又新添了好幾道傷及骨肉的抓痕,現在正滴答滴答地淌著血呢!他目不轉楮地注視著那只對自己垂涎已久的藏獒,心里暗罵︰你這個畜生,竟然想把我當成你的美味,去死吧!
李滔正想著,藏獒舌忝了舌忝口水又猛然向李滔撲了過來。
李滔身體一矮,就地一滾,躲過了藏獒的撲襲。藏獒再一次撲空,無比惱怒,性情突然變得非常暴躁,它身子剛落地就又猛然撲向李滔。
「李滔,我的小獒怎麼樣?對你還算熱情吧?它呀什麼
都好,就是對生人稍微凶點,但是你只要給它塊肉吃,它吃飽了就會安靜了。」趙展鵬搬了把椅子坐在鐵籠外,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媽媽的去死!」李滔氣得心髒都快炸掉了,忍不住咬牙切齒對趙展鵬吼道。
「你這麼說我就不高興了,這關我媽什麼事啊?何況她已經被你們殺害了,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但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來人,把我的茶端過來。」
趙展鵬坐在椅子上一邊神情悠然地品著茶一邊興趣盎然地觀看李滔跟藏獒的生死搏斗。
李滔看了看趙展鵬那個得意的樣子心里那個氣呀,要不是他被關在了鐵籠里,要不是現在還有一只該死的大笨狗追著他咬他早把趙展鵬撕成碎片了。
李滔正在氣頭上,忽視了那只一直對他「獒視耽耽」的藏獒,因為他的忽視所以讓藏獒有了可趁之機。趁李滔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藏獒忽然猛地向李滔撲了過去,把他死死地壓在身下。李滔郁悶得不行,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被一只貌似大黑狗的畜生給壓了,這傳出去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更讓李滔郁悶的是它不僅壓著李滔,而且滿嘴的口水像噴泉似的涌個不停,噴到李滔臉上。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李滔應該謝天謝地,但是這個畜生竟然伸出散發著惡臭的舌頭在李滔臉上舌忝個沒完。如果僅僅是舌忝舌忝,李滔除了感覺極度惡心之外勉強還能夠忍受,但是問題是這個畜生竟然想把李滔吃了。這樣李滔就不能忍受了,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這僅有的一次生命應該怎樣度過呢?當你要投胎的時候,閻王爺問起你是怎麼死的,你總不能說是被一只大黑狗咬死的吧?這樣多沒有面子呀!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了尊嚴,在惡勢力面前應該拿出一個男子漢的氣概,所以李滔並沒有屈服,他一直在苦苦掙扎著
「JACKY,給我狠狠地咬他!」趙展鵬兩眼散發著綠光,神情激動地喊道。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應該對你仁慈,當初讓人取了你的狗命一了百了!李滔狠狠地想。
眼看這只黑得發亮的大狗那鋒利的牙齒就要咬到自己的脖子了,李滔不禁緊張萬分,心撲通撲通幾乎要竄出胸口了。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李滔的手在不經意間踫到了插在自己蛋里的玻璃片,這個時候他似乎突然找到了自救的方法,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李滔緊緊地握著插在蛋上的一塊玻璃片,咬緊牙齒,突然猛地一聲大吼,手起刀落
凶殘、威風凜凜的大藏獒一動不動的躺在李滔的身邊,它的頸部深深地插著一塊玻璃片,鮮血流了一地。
李滔仰面躺在地面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側過頭看了看已經斷氣的藏獒,心下稍寬。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們快給我進去看看!」趙展鵬的臉色倏然變得無比蒼白,身體不停地顫抖,神情激動地對他的手下大聲喊道。
兩個大漢走進鐵籠,蹲子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藏獒,神情嚴肅地對趙展鵬說道︰「它已經死了。」
「什麼?他竟然殺了我的JACKY!你們快殺了他,殺了他!」趙展鵬幾乎是跳起身子喊道。
「是!」兩個大漢面無表情地向李滔走了過去,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殺氣。
「中!」李滔雙手齊發,兩塊冰冷的玻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射向兩個大漢的喉嚨。
「啊」短暫的悶哼戛然而止,原本有力的步伐再也無法跨前一步,冷冷的表情瞬間蒙上了不可思議和驚恐無比的色彩,深邃的眼神不再有神,凸出的眼球帶著不甘,讓人看了心生恐懼,兩個大漢沉重的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趙展鵬眼看情形不對,立即起身轉身就跑。
「你還想走?」李滔猶如一匹發狂的豹子怒氣沖天地沖向趙展鵬。
「你給我站住!我倒想看看是你兩條腿的速度快還是我子彈的速度快!」趙展鵬從抽屜里拿出一支透黑光亮的手槍來,用槍口指著李滔,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李滔神情嚴肅地注視著趙展鵬手中的槍,沉默不語。
「哼!你斗不過我的。上次你沒有死在我手上,今天我多給你幾槍一並補回來。」趙展鵬剛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機扳。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一顆金黃色的彈頭帶著勁風呼嘯地向李滔急射過來。
由不得李滔絲毫猶豫,他身子急閃,于此同時他的右手抓了一塊血淋淋的玻璃片向趙展鵬猛甩了過去
李滔堪堪躲過了子彈的射擊,而趙展鵬原本握槍的手腕上赫然插著一塊鮮血淋灕的玻璃片。
「啊」趙展鵬捂著血淋淋的左手,面色通紅,滿臉是汗。
他竟然是個左撇子!李滔愣了愣,繼而沖到趙展鵬面前照著他的頭就是一腳。
「啊」趙展鵬蹲著身子緊縮在桌子下面,身體不住地顫抖,雙手緊緊護著頭部不停地哀叫。
「叫叫叫叫,叫什麼叫?動不動就拿槍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啦!你要跟我打就光明正大的跟我打,就拿出點真本事出來跟我打,拿槍算什麼?啊?什麼啊?你說啊!」李滔狠狠地踢了趙展鵬幾腳,怒氣沖天地吼道。
「你要我說什麼呀?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是高科技快節奏的時代,是分分鐘就有人死在槍口下的時代。你跟我講打,不拿槍難道像你一樣握著拳頭跟人家拼命呀?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像你一樣草包呀?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跟你打?」趙展鵬卷起褲腳神情激動地喊道。
「你這是?」
「不錯,這是假肢!我的雙腿被你的人打斷了,但是我斷的何止是這雙腿呢?我的家庭、愛情、理想都斷了!我被你徹底毀了,你知道嗎?」趙展鵬竟然淚流了滿面,表情無比淒涼的叫道。
「你是一個很可憐的人,至少現在是。」看到趙展鵬這副淒慘的樣子,李滔的心不禁軟了下來,感覺跟他較勁沒什麼意思。
「你可憐我?我不需要!如果我還是以前的趙展鵬你還會可憐我嗎?你是認為我現在的狀況很悲慘是嗎?其實你才是一個真正可憐的人,你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生活,混黑道並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卻無法擺月兌,你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沒有出頭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可憐真正的悲哀。」
「我不跟你說,今天我沒有心情殺你。」李滔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一絲無奈。
「你不殺我難道不怕我今後殺了你嗎?」
「今後的事情誰能預料?」
「哈哈哈,你怕了嗎?你動搖了嗎?」
「你說什麼?」李滔猛地踢了趙展鵬兩腳,冷冷地盯著趙展鵬。
「咳咳你知道的你知道。」趙展鵬嘴角掛著血絲,冷冷地說道。
「哼,你好自為之吧!」李滔冷冷地說道,轉身朝房門走去。
「站住!」李滔的身後突然傳來趙展鵬陰冷的吼叫聲。
「怎麼,你還是要殺我?」李滔轉過身看見趙展鵬握著一支槍,槍口正對著他。
「為什麼不呢?」趙展鵬擦了擦臉上的血液,有些狼狽又有些激動地說道。
「既然這樣,我無話可說!你動手吧!」李滔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里暗嘆。
「哈哈哈」趙展鵬突然大笑不止。
「你笑什麼?」
「我要詛咒你!我要咒你一生孤獨無依無伴,還要咒你勞苦一生一無所得,最後咒你不得善終橫死街頭!哈哈哈」
「你住嘴!」李滔被氣得渾身發抖,雙眼欲噴出火來。
「啪!」子彈穿過人的頭骨,帶著血液和腦漿急射而過。趙展鵬的身體赫然倒地,滿頭鮮血,雙眼圓瞪,死不瞑目地瞪著李滔,嘴角竟然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