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接受陛下的任命？」站在城牆上，老隊長一邊皺著眉頭看著潮水般越來越近的叛軍，一邊假裝心不在焉地問道。
「我想保住第七小隊最後的血脈。」
「嗯？」老隊長抬頭看著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回頭掃了一眼緊張得手發抖的小武等人，不由得嘆了口氣︰「唉，如果我離開，他們很有可能活不到戰爭結束。」
這倒是實話，老隊長听見後沉默地低下了頭。他見過大風大浪，十分清楚要想在幾十萬人的大廝殺保住性命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也許我們都錯了，為什麼要有戰爭呢？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不更好嗎？我都已經一把年紀了，你們還都小，還沒有真正地體會過生活……」他突然像個不懂事地孩子似的痛苦迷茫地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希望永遠沒有戰爭。只是……人們的野心太大！華聖大帝不可能乖乖把王位叫出來，紫皖焰也不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在這場博弈中，誰能挺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我道，眼光落在很遠處一個士兵的臉上，看得出，他的眼楮中充滿了恐懼，臉上寫滿了幼稚。他還是個孩子，年齡和小武差不多，本應為學業或生活奔波，卻被殘暴地統治者無情地推上戰爭的舞台。
「奔赴殺人的戰場，那里有鮮花點綴屠夫的榮光。」我忽然想起民間流傳的一句諺語，暗暗詢問自己，如果出手，會不會殺死那個跟小武一般大的孩子呢？
「唉！」老隊長嘆息一聲，自從我來到城牆邊，就沒少听他嘆息。「我們都是棋子，在這場博弈中只有被擺布的命運，要麼效忠陛下，要麼效忠紫皖焰，我們沒有選擇。命，由不得我們！」
「不！」我冷冷打斷了他，「從來我的命都是由我做主，不由神，也不由天，更不會操縱在人類的其他人的手中。」
老隊長被我的話震住，愣了一愣馬上回過神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不想和我爭辯，認為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明白個中的道理，卻不知我從很早以前開始反抗自己的命運。
「你說我們能夠支撐多久？」小武忽然問我，隨即卻看向老隊長。他認為老隊長有經驗，應該能說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你說呢？」老隊長卻把問題拋給了我。
「如果沒有援軍，支撐不了多久。」我如實說道，回頭看看小武剛要張口詢問原因，忙為他解釋，「京中人心不齊，派系傾軋，說不準誰和外面的叛軍勾結。別的不說，單只這守城一事，本應由守城士兵負責，陛下卻特意把咱們調了上來，足見他對守城軍官的不信任。另外，龍衛和豹衛心懷二心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指望他們在這個時候能為陛下賣命，實在有點痴心妄想。」
「你不要忘了，十二驤將軍已經全部集結，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帶兵沖出去。」老隊長似乎不太滿意我的答案。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沖出去無異于羊入狼群，單看城外敵營玄之又玄的排列，就可以知道對方來了強者。
「隊長……」小武還要說什麼，卻突見我身形一震。
「殺——」我突然大喊，不知什麼時候，從城頭外無聲無息探出一排排黑衣蒙面的家伙，只是稍一露頭便一齊跳了起來，還未等守城士兵看清楚，手中的長刀就從他們的脖子上砍落。
只是眨了一眨眼楮的工夫，原本堆積了不少尸體的城牆上，又躺倒了不少尸體。
叛軍的第五波進攻出動了一支神秘的部隊。
「殺——」老隊長眼楮都紅了，長槍一挑就刺中了一個企圖逃走的黑衣人，他殘忍地一擰槍把，再猛地一抽，連同那個人的內髒都拽了出來。
「八嘎！」這是死的第一個黑衣人，他們中有人罵了出來，聲音極為猥瑣。
「好熟悉的聲音呀！」我心中一動，想也不想就把迎面砍過來的一個黑衣人挑下，用力一甩撞在另一個黑衣人身上。
「他小舅子的！」雜七罵罵咧咧地道，「這麼難听的聲音，世界上只有一種畜生能夠發出來！」
「八嘎！」那個畜生又喊了一聲，掉頭砍倒幾個士兵奔我沖來，卻被張小小掄槍砸了回去。
「大家當心！」我見那些黑衣人動作極為敏捷，在人群中左突右閃，滑溜得像泥鰍，便高聲提醒道，不過我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中，趁著城頭大亂，原本不緊不慢走著的叛軍突然加快了腳步，轉眼之間就奔到了城下，高高的雲梯搭上了城牆，高高的攻城塔也靠近了城牆。
「快放箭！快放箭！」一位守城的軍官聲嘶力竭地大喊，冷不防被後從後面刺過來的長刀刺穿了喉嚨。
「咕……」他的喉頭動了動，還想喊出那幾個字，卻從嘴里流出一大灘鮮血。
「給我宰了他們！宰了他們！」老隊長急得跳腳，想要沖過去扎死那個黑衣人，無奈自己卻被幾個黑衣人圍住。
「保護隊長！」我一推獰笑著正把一個黑衣
人逼入城下的高大個，順手一槍結果了他的對手。
短短地光景，這些神秘的黑衣人已經給守城的士兵造成不小的傷亡，難怪老隊長會氣得暴跳如雷。
「八嘎！」迎面是兩個並肩站在一起的黑衣人，他們的腳下躺倒了十個士兵，這兩個禽獸一樣的人一邊從容不迫地和周圍的士兵戰斗，一邊還游刃有余地用腳肆意踐踏著地上的尸體。
「哈哈……」他們的笑聲尤為囂張和刺耳。
「去你X的！」看到這里我心頭火大，突然沖到他們跟前，先把長槍插到其中一個人的腳下，把他釘在那里，然後抓住他們的胳膊，用力扯下。
「啊——」那兩個黑衣人慘叫兩聲，立刻被我又廢掉了另外兩只胳膊踢倒在地，剩下的就交給其他士兵吧。
果不其然，對他們恨之入骨的士兵一窩蜂地沖上去一頓亂扎，還用濕潤的眼楮看了一眼我的背影。
「爺們兒！」一個士兵對我挑起了大拇指。
「殺呀——」
「先殺入聖京的有賞——」
……
還沒等我跑出多遠，城外的士兵突然射出一片箭雨，像收割的麥子一樣，連同黑衣人，一下子射到了無數人。這樣一來，城牆上更加混亂了，嚇破了膽子的士兵慌不擇路地向下跑去，有的還被擠下了幾十丈高的城牆。
「督戰隊，退後一步者，殺！」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恰好走上城牆，看到這並不光彩的一幕。他左手拿著盾牌，右手提著一把後背鬼頭刀，氣勢洶洶。
「他女乃女乃的！爽！老子終于不用抱孫子了！」將軍手起刀落，干淨利落地劈死一個黑衣人，霸道地刀氣還砍在身後黑衣人的身上，在他身上割出一道口子。
「殺！殺！殺！給我殺！」他一連喊了四個殺字，一臉亢奮，看到高大個一槍捅死一個企圖偷襲老隊長的黑衣人，還十分贊賞地點了點頭。
「男兒重橫行，渾身帶殺氣！」他大聲喊道，從後腰抓過一個酒壺，咕嘟嘟灌光了里面的烈酒，然後扯下酒壺，砸在一個黑衣人的臉上。
「紫皖焰，我X你大爺！」將軍微醺，縱身跳下了城牆。
「老三！」老隊長想要阻攔已是不及。
「紫皖焰，我X你大爺！」將軍的大嗓門猶自從城下穿過。
「給我殺！」老隊長還要統籌全局，不敢向將軍那樣率性跳下城殺個痛快。
「他女乃女乃的，殺！」高大個濺了一臉鮮血，狂性大發，早把我交代的話忘得一干二淨，撇下老隊長一翻身也跳下了城牆。
「大個！」張小小一翻身也跳下了城牆。
「你們都給我回來！」老隊長更急了，想要扒到城牆邊往下望一眼，卻被連綿的弩箭射了回來。
「八嘎！」黑衣人眼見下面的人不顧自己的死活，留下賣命也沒什麼意義，一打手勢也都跳下了城牆。不過他們並不是跳向城外，而是一轉身跳進了城里。
「紅月！」看見黑衣人掉頭，我最先想到的是紅月的安危，再也顧不得快沖上來的叛軍，一掉頭追了下去，人在半空，就把長槍投出，穿透了兩個黑衣人，然後幻化出九幽，攔腰砍斷了周圍幾個黑衣人的身體。
這些黑衣人一等落地，就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分散到各個街道。
我無法分身，只得退回城上。
「苗條！」我找到苗條，「給我進城，把那些黑衣人揪出來，殺了！」
面條也不搭話，看了一眼城外黑壓壓的叛軍就從城牆上翻了下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我們早已守了一晚上城，不過今天的天氣有些陰，看起來有點像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