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啷……」
「 啷……」
……
黯書的山寨上亂開了鍋,得知幫主從外面帶回來一些客人,那里的人們四處敲鑼,紛紛跑到寨門前觀看。
「到了,這就是我的山寨!」黯書在一塊很大的牌坊前停下,牌坊上寫著「黑風寨」三個朱紅色大字。
「這就是你的山寨?」我們愣住了,未曾想到土匪窩前竟然立了一塊牌坊。
「請!」黯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著從山寨里跑出來的眾多老弱病殘,十分卑恭地對著紫薇躬了躬身。
「呵呵……」紫薇公主一陣輕笑,看得黯書魂飛魄散,又差一點暈倒。
「我呸!我就沒看出來那個紫薇公主有什麼好的,長得還沒有小翠漂亮。」老二偷著啐了一口道。
「你懂什麼,這叫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王八瞅綠豆,對眼了!」那個禿頂的男人,也就是黑風寨的三當家說道。
就在我們即將邁過牌坊的時候,黯書突然叫住了我們。
「幾位,等一等。」他拍了拍手,一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走了過來,每個人手里端著一個銅盆,里面裝著一條白色的毛巾。
丫鬟們把毛巾擰干,彬彬有禮地遞到每一個人的面前。
「請!」黯書向我們賣弄,「誰說強盜、土匪就不會享受生活的?我們是一群追求高雅的強盜。」他讓每個人接過毛巾擦臉,自己卻讓一個丫鬟把銅盆放到地上,親自撈起毛巾,擰干了,仔細地抹了起來。
「我們出來混了,臉面最重要!」他一邊擦臉一邊道。
「幫主,唐伯狼請到了。」一個丫鬟帶著一個駝背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看那個人大概四十來歲,白面皮,細脖子,大腦袋,一雙手生得極為細膩,修長白女敕,比一般女孩子的手都要漂亮。
「啊!唐先生!」黯書連忙向那個人行禮。
雖然生就駝背,但唐伯狼偏偏極有骨氣,傲氣凌人。
「哼!」唐伯狼從嘴里哼道。
「麻煩唐伯狼先生為在下等人作畫一幅。」黯書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拿紙筆來!」唐伯狼也不多話,直接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兒,紙筆拿來,黯書讓我們這一群人站好,擺出自認為最瀟灑的姿勢,讓唐伯狼作畫。當然,他依然擺出自己的招牌動作︰右手拇指、食指劈成八字,放在距離下巴不遠不近正好三公分處。
我的腳下是一塊大石頭,索性就將一只腳蹬在石頭上,一手托腮,探著身子做出沉思狀,紅月和夏夜楚楚分別站在我的兩邊。
「我就要作畫了!」唐伯狼說了一聲,甩開胳膊在白紙上畫了起來,他動作幅度很大,大開大闔之間自有一股不將天下蒼生放在眼里的氣概,直看得我們暗自咋舌,想必這家伙一定是大師級人物。
這一畫就沒有停下來過,我們以為頂多一刻鐘就可以畫好,沒想到足足站了三個鐘頭,由于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動作,我蹬在石頭上的那條腿微微顫抖起來,拖著下巴的手也不听使喚地跟著抖起來。偷眼看黯書時,他仍保持著最開始的樣子,笑了三個鐘頭臉上的微笑居然一點都沒有走樣,實在令人佩服,想必這樣的事情他也干過不少。
「好了沒有?」紫鈴受華聖大帝委派前來黯書的山寨查看,一直惦記著後面的父親,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好了,好了,快好了!」黯書陪笑道。
正在這時,只見唐伯狼掏出一方紅印,用嘴哈了哈,對著那幅畫狠狠印了下去。
/>「大功告成!」唐伯狼得意地道,說完把下巴一翹,竟是不屑再看我們這些人。
「讓我看看!」雜七、雜八最心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畫像,兩人听到收工,忙跑到畫像面前,可是卻立即張大了嘴。
「畫得怎麼樣?」紅月也很好奇,她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就叫了起來。
「啊!」她的臉紅了,立刻扭過了頭。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和紫鈴一同走了過去,看到那幅畫後同時大吃一驚,我的目光被畫面吸引,紫鈴則是粉臉通紅。
「這、這、這……」紫鈴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很好!」我在心里道,只見畫面上是一條從高處落下的瀑布,幾個一絲不掛的女孩正在瀑布里嬉水,岸上的大樹後藏著幾個向瀑布觀望的男人,看這些人的樣貌,依然就是我和我身邊的人。
「想不到紅月不穿衣服是這樣的。」雖然畫得有些模糊,我仍看得心曠神怡。
「你這個流氓!」紫鈴終于抑制不住罵了出來,抓起那幅畫幾下就撕得稀爛,還不解氣地在地上跺了幾腳。
「哎喲,這可是真跡呀!」黯書忙趴到紫鈴腳下搶奪。
「黃毛丫頭,你懂什麼?」唐伯狼先生看到自己辛苦繪得的作品被毀,不由得怒火中燒,用扇子指著紫鈴,恨不得一扇子把她扇飛。
「這是藝術!藝術!懂嗎?」
「呸!我不懂這樣的藝術,不過我知道你這是在耍流氓!」紫鈴罵道。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唐伯狼氣得連連搖頭。
「唐先生息怒,息怒!」黯書不住地說好話,然後轉頭對紫鈴道︰「你懂什麼,唐先生可是南荒最偉大的畫家!」
「嗯?」唐伯狼不滿意地瞪了黯書一眼。
「不不不!」黯書連忙搖手,「唐先生是華聖帝國乃至整個大陸最偉大的畫家,他的一幅畫,在黑市上都炒到了十萬金幣一尺,像唐先生這麼偉大的人物能給你作畫,這是你三生修來的緣分!」
黯書,說著,又有一群丫鬟端著銅盆走了出來。
「大家擦臉,擦臉!」為了轉移不愉快,黯書忙招呼大家。
「為什麼又要擦臉?」大山不解地問。
「你懂什麼,這是我們山寨的規矩,要把從山下帶來的晦氣擦掉。少廢話,快點擦!」二當家的道,「人要臉樹要皮,年輕人,常擦臉有助于養顏。」
「哦。」大山答應一聲,第二次從丫鬟的手里接過毛巾,忽然看到黯書正蹲在地上一個人擰毛巾,不禁奇道︰「為什麼你們幫主不叫別人幫他擰毛巾呢?」
「你懂什麼,我們幫主從來不禁的。」這次說話的是三當家的。
「真的?」紫薇公主的眼楮突然亮了起來。
「是的!」听到紫薇的聲音,黯書立刻站了起來,自豪地道︰「在遇到我心愛的女孩之前,誰也無法融化我心底的堅冰!我的一顆心只屬于能夠和我白頭偕老的那個女孩,我情比金堅!」
「哎喲,瞧你說得,呵呵……」紫薇听見黯書的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嘿嘿……」黯書也跟著傻笑起來。
「嘿嘿,想不到你這家伙在方面還是個正人君子,真讓我感到吃驚呀!」紫鈴說著,拿拳頭在黯書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以表示對他的佩服。
「那是,想我黯書也是光明磊落的美男子,我……」
「噗通!」黯書突然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啊?」紫鈴被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以為自己一拳干掉了為禍南荒的大壞蛋。
「他這是怎麼了?」紫薇焦急地問。
「沒什麼只是發病了而已。」老二不慌不忙點上一支旱煙,抽了一口道。「大當家的有個壞毛病,一踫到女孩子就會發病,吐白沫,抽筋,過一會兒就好了。」
「原來他不是真的不近呀!」紫鈴的臉上露出鄙視之色。
「這樣也好,起碼大當家的還是雛兒。」老二的嘴里吐出一個煙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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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請請請!」
誠如老二所說,黯書很快恢復過來,點頭哈腰地把我們領到了山上,一直領到一間寬敞的大廳里。
「這就是我們平時開會、聚餐的地方。」黯書自豪地道。
我抬頭望去,之間大廳正前方掛著一塊匾,上書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幫主萬歲。
「這個……」我本以為像這麼重要的大廳,起碼掛一個「聚義堂」、「忠義千古」之類的牌匾,沒想到……
「唉!我太有名了,承蒙兄弟們抬愛,給了我這麼大一塊招牌。」黯書一臉沉痛地道,而我卻看見老二偷偷啐了一口,估計這家伙又在說謊話。
「哦。」看到老二奇怪表情的人不止我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紛紛點頭。
「大家坐,隨便坐,別客氣,到了這里就當到了大家的家了。」黯書十分大方地招呼大家,幾個丫鬟端上來幾盤時興的水果、糕點。
「我早就餓了。」高大個看著那些水果和糕點吞了吞口水。
「吃,吃,別客氣,到了這里就當是到了我們家了。」雜七抓過一盤點心,先在嘴里塞了兩塊。
「對!」雜八也直起腰做人來了,「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大家想干什麼干什麼。哎,那個姐姐,麻煩你再拿幾盤點心,有紅燒肉的話最好也端上來。我和你們幫主熟,對了,這兩天手頭有點緊,告訴你們賬房給我們弄點錢票,也別太多了,十萬八萬九成。」
黯書在一旁,笑容僵硬,臉色變綠。
「是真的嗎?」紫薇笑著問黯書。
「當然,當然。快拿紅燒肉來,把我昨晚吃剩的端上來,再叫賬房拿點錢來。」在紫薇面前,黯書一改往日的吝嗇,也變得大方起來。
「就是,老不死的常跟我們說師兄是個大方的人。」雜七一邊往嘴里塞著東西,一邊恬不知恥地道。
「師兄?」眾人一愣,看看雜七,又看看黯書。
「咳!」黯書咳嗽了一聲,挺直了腰板,「在下不才,忝居雜七、雜八的師兄。我這兩位師弟年紀還小,有不懂事的地方還望諸位多多包涵,實在太調皮了,就打,我師傅常說,對付不听話的孩子,就得打,往死里打。哎,你們兩個吃完了嗎?趕緊回房間去練功!」黯書說著,不由分說將雜七和雜八拉了出去,交給了老二。
「我們的紅燒肉!」雜八仍在喊著。
「送到他們的房間去!」黯書吩咐了一聲,這才轉身回到大廳。
「諸位多多包涵。」他笑著道。
「哎呀,想不到你竟然和那兩個光頭是師兄弟。」紫薇搖著頭道,她和我們不熟,沒有記住雜七和雜八的名字。
「哪里,哪里。這都是老不死的當年辦下的事情,據說他有一次去進貨,在路上看到兩個光的孩子,就隨手撿了回來。」
「人販子?」我們心頭一驚,不由得想道。
「沒有交給他們的父母嗎?」紫薇擔心地問,真的擔心黯書的師傅是個萬惡的人販子。
「據老不死的說,他看到他們的時候,周圍死了不少人,估計是被搶了,強盜殺人滅口。唉,其實干我們這行的,最討厭殺人了,沒點職業操守。唉,強盜這個行業是該整頓整頓了。」黯書一副沉痛惋惜的嘴臉。
「那你們的老不死的是做什麼的?」听到黯書從不跟自己的師傅叫師傅,反而以老不死的稱呼,紫薇也不免隨著黯書叫了起來。
「正經生意人。」黯書答道。
「什麼生意?」紫薇刨根問底地道。
「殺豬、販豬。」
「哦。」
「那你們家里還有什麼人?」紫薇又問道。
「還有一個師娘,兩個師兄,他們是師傅的親生兒子,比我大很多,早就分家另過了。」
「哦。」紫薇放下心來,好奇地打量起來黯書的大廳來。
「你放心,我要房有房,要錢有錢,而且沒有家里的拖累。」黯書進一步說道,倒像是在對著紫薇表白。
「哦。」紫薇的臉上甜甜一笑。
正在這時,從山下傳來一聲炮響,山寨里的銅鑼「 啷啷」再次響了起來。
「是父皇來了!」紫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奔著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