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斯!黑帝斯!」
我正在凝視著一雙美目,忽然一個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穿越夢境,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啊!」我突然驚醒,卻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擋在我的面前。我仔細辨認,終于看清了那是一張漂亮的臉。我慌亂地尋找到那個人的眼楮,卻沒有夢中人的美,同時又是那麼陌生。
「你沒事吧,黑帝斯?」
我痴痴地望著那雙眼楮,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甩頭,我又清醒了。
「什麼事,紅月?」我心不在焉地道,心里卻在回想著剛才的夢境。
「你沒事吧?」紅月關切地問道。
「沒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過了午後了。起來吧,黑帝斯,吃點東西咱們該趕路了。」說著,紅月把一個硬邦邦的饅頭遞給我。
從不知饑餓的我竟然有了餓的感覺。
我謝過紅月,接過饅頭一口咬下,果然夠硬。不過細細咀嚼還挺香的。
紅月也拿了一個饅頭坐在我身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買一匹馬?」我想到還要走三天的路,便忍不住問紅月。
「馬?」紅月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錢。」
「噢。」我說,心道︰「看來我的這位團長也不富裕,不知道跟著她有沒有前途。」
吃完東西我們繼續趕路,天黑的時候終于來到一個小鎮。
「終于見到人了!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度過的,真有些興奮呀!不知道這里的人怎麼樣,會不會很好客呢?」
「難道我不是人嗎?你不是見到我了嗎?」紅月有些生氣地說道。
「當然了,我們紅月可是個大好人。」我自知說錯了話,忙向前跑去,「我們可以去鎮子里吃點東西,找個旅店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嘿嘿,我已經有很久沒吃到肉了!」
「黑帝斯,等等!」紅月卻追上前叫住了我,「對不起,黑帝斯,我沒有多余的錢,恐怕我們住不起旅店。」看到我失望的樣子,紅月馬上說道︰「不過我可以帶你吃些東西。」
「錢?」我一拍腦門,暗道一聲「該死」,我怎麼就忘記了吃飯住店要用錢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剛才的冒失感到抱歉。同時在自己的身上找了起來。這是我多年來第一次檢查衣物。我的全身上下一身黑,黑鞋黑褲黑上衣,衣服的質地還算不錯,可是搜遍所有的口袋,連一件東西都沒有找到,更別說錢了。
「對不起,紅月,我也沒錢。」我把手一攤道。
「那算了吧,今晚咱們就在鎮外住一宿吧。」紅月的語氣中沒有絲毫失望,顯然她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也只有這樣了。」我無可奈何地說道。
現在雖然是冬天,而且天色已晚,但街上來來往往仍有很多人。一下子看見這麼多人,我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動。
「好久沒見到這麼多人了。」我高興地對紅月說道,「咦,真香呀!那是什麼?」
街邊的一個面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走,黑帝斯,我帶你去吃牛肉面。」看見面館,紅月有些興奮地道,看得出她早已厭倦了硬邦邦的干糧。
「那還等什麼?放心吧,紅月,將來我一定會回請你的!」我丟下一句話,不客氣地來到面館里,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老板,請給我們來兩大碗牛肉面。」紅月一進門就喊道。
「好的,請稍等。」一個老太太答應一聲,轉身對廚房喊道︰「牛肉面兩大碗!」
「牛肉面兩大碗!」一個男人在廚房里重復道。
正在這時,從門口傳來一聲暴喝︰「老板,來十大碗牛肉面!」
好大的嗓門呀!我扭過頭去,只見一個一臉凶相的大漢領著一群人從外面風風火火走了進來。這些人身穿緊身衣,個個帶著兵刃。
「牛肉面十大碗!」老太太又對著廚房喊了起來。
「牛肉面十大碗!」廚房里回應道。
面館里桌子不多,已經坐了一些人。大漢等人一進來就紛紛找空座坐下,那個面目凶狠的大漢正好坐在我的旁邊,面對著紅月。
「咦?」大漢愣了一下,他從沒有看見過這麼美貌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紅月幾眼。不過紅月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不敢惹事,雖討厭大漢的無禮,卻不敢發作,只裝做沒看見。大漢的同伙們也發現了紅月,都暗暗打著她,還私下里品頭論足起來。
「好漂亮的姑娘呀!」
「嗯,臉蛋長得好看!」
「皮膚也不錯,嘖嘖,水靈靈的,真想咬上一口。」
「我要是有這樣的媳婦,下輩子做牛做馬都行。」
紅月听見這些人的話,氣得牙關緊咬,一雙小手緊緊握了起來。但對方人多勢眾,自己絕對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只好忍了下來。
「咳!」大漢听見自己手下越說越沒譜,便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家今晚多加小心,白眼狼那小子詭計多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白眼狼倒不怕,我就怕他嚇破了膽子不敢來。」臨桌上一個人說道。
「他要敢不來,我們就找到他的家去,砸爛他的骨頭!」大漢捏著拳頭說道,還故意把拳頭捏得格格做響,並偷偷看了紅月一眼,仿佛是在向紅月展示他的男人氣概。不過紅月卻始終低著頭,大漢的一番「美意」不免落空。
「老虎,你們一大群人這是去干什麼呀?」面館里的那位老太太似乎和大漢們挺熟,這時湊過來問道。
「李大娘,我們今晚要去和白眼狼他們決斗。」那個叫老虎的大漢自豪地說道,還不忘用充滿斗志的眼神瞥一眼對面的紅月。
「什麼?決斗!你們怎麼又要打架呀?你娘知道了得多著急呀!」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說道,「不行,听大娘的,你們誰也不要去,吃完面趕快回家。」
「您不知道。」老虎趕忙解釋,「白眼狼他們太不是東西了!今天下午堤凡大爺在街口賣水果,不小心踫到了白眼狼。白眼狼就對堤凡大爺大打出手,還把他的水果全推走了。堤凡大爺的兒子去找白眼狼理論,結果反被白眼狼的手下痛打了一頓。白眼狼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仗著有幾個臭錢,在鎮子里作威作福,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不是呀弟兄們?」
「是!」老虎的同伙異口同聲地答道。
「這個一臉凶相的家伙心眼兒不錯嘛!」听到他們的對話,我心道,「人真是不可貌相呀!」
紅月也抬頭欽佩地看了老虎一眼,結果這一眼被老虎看見,這家伙更神氣了,把胸脯高高挺了起來。
「呦,那你們可得小心了!老堤凡的事我也听說了,白眼狼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等著,我叫里面多給你們加點肉。」老太太熱心地說道。
「那可謝謝您了。」老虎趕忙道謝,他的同伙們也紛紛向老太太道謝。
我們的面很快送上,不過紅月卻把碗里的肉夾給了我。
「我不要。」我說著又要給她夾回去,但看見她拒絕的眼神,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便對她道︰「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紅月卻歉意地對我笑了笑,道︰「真抱歉不能用好東西招待你。」
「這已經很好了,呵呵……」我笑著對紅月道,「哎呦,怎麼這麼燙呀!」
「慢點吃,很熱的。」紅月忙道,不過看見我被燙得不住呲牙咧嘴的模樣,她又忍不住笑了,暗地里模了模癟癟的錢袋。
吃面,結賬。兩碗面花去紅月一半的財產︰四個銅幣。接下來就該找住的地方了。可是外面卻刮起了寒風。
「去哪里呢?」我抬頭看了看夜空,說道。
「先往前走走吧,找個避風的地方生一堆火。」
「這主意不錯。」我在心里琢磨道,「如果能抓到野獸就更好了,還可以美美地吃一頓。」
出了鎮子就有一片樹林,遠遠看去黑黝黝的,有些恐怖。
「就在那里吧!」紅月朝樹林指了指,可是我們剛走近樹林,就听見從里面傳來一陣打斗聲,還夾雜著幾聲謾罵。
「去死吧!」
「抓住他們,這些該死的家伙!」
打架了?
我和紅月對望一眼,道︰「去看看。」
「會不會危險?」紅月有些擔心地問。
「離遠一些就可以了。」說完,我不容分說,拉起紅月就往前走。
「小心點!」紅月不放心地提醒。
我們小心翼翼地向樹林里走去,打斗聲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尋聲望去,只見樹林里的一片空地上人影綽綽,許多人正纏斗在一起,其中就有剛才在面館里踫見的老虎等人。
「大概他們是在和白眼狼打架吧。」我心道。再向後看去,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小個子和一個頭戴斗笠、身穿黑衣、披著黑色斗篷、手持木杖的人正站在我對面,中間被打斗的人群隔開。
「亡靈法師!」我的心一動,一個念頭迅速出現在我的腦中。直覺告訴我,對面那個頭戴斗笠的人就是亡靈法師。
我將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人的身上。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披風,以及頂端被雕刻成骷髏狀的木杖,正是這些人的特有標志。我的腦中關于亡靈法師的記憶突然出現。據我所知,亡靈法師大都生活在黑暗帝國,是黑暗帝國亡靈軍團的主力,通過施展黑暗魔法召喚大量亡靈參加戰斗。而且他們個個精通黑暗魔法,任何一個亡靈法師都擁有相當于或者高于大魔導士級別的水平。亡靈法師一般分為三等︰第一等叫煉血亡靈法師,實力相當于其他魔法系中的大魔導士水平,標志是黑衣黑披風和骷髏木杖;第二等叫黑獄亡靈法師,實力高于煉血亡靈法師,相當于其他魔法系中的大魔導師水平,標志是紅衣紅披風和面目猙獰的鬼頭木杖;第三等是最可怕的,叫暗黑亡靈法師,實力遠遠高于其它魔法系中最高等級的大魔導師,而且他們無任何標志,外形和常人一樣。最恐怖的就是他們的召喚魔法,能夠召喚出大量高級亡靈,而且隨著魔法的增加,所召喚出的亡靈的等級也就越高。據傳說,魔法達到一定程度可以把冥王哈迪死召喚出來。在我的記憶中,踫到暗黑亡靈法師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逃!從前,在擁有眾多亡靈法師的黑暗帝國里就有兩個暗黑亡靈法師。一個是被封為國師的素欽,另一個則是……咦,誰呢?我突然想不起另一個人是誰。不過根據我的觀察,對面那個人就是亡靈法師,而且是一個具有大魔導士實力的煉血亡靈法師。
想到這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紅月︰「咱們對面有一個亡靈法師。」
「什麼?!」紅月的臉立刻變得慘白,身體竟然微微纏斗了一下。「在哪里?」她緊張地問。
「就在前面,隔著打斗的人們。」
「我怎麼看不到?」紅月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
「可能是天太黑的緣故吧。」我猜測道。
場上是一邊倒的形勢,那個叫老虎的大漢果然有一股虎勁,幾十個回合下來就帶著自己的兄弟將對方砍翻在地。
「白眼狼,你準備受死吧!」
我猜得沒錯,老虎等人的對手果然是白眼狼一干人,此時老虎和他的手下已經把其他人打倒,將白眼狼和煉血亡靈法師團團圍住。
「嘿嘿……」白眼狼發出夜梟般的笑聲。
「老虎,你小子總是和我作對,我今天要讓你死無全尸!」
「放屁!看清楚了,白眼狼,今天死的可是你!兄弟們,上!」
「你看,」我小聲對紅月道,「老虎他們要吃虧了。」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直徑一丈白色六芒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老虎的身後。
「啊!」紅月發出一聲驚呼,我連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別出聲!」我小聲道。
老虎等人也發現了異狀,轉身觀瞧。趁此機會,煉血亡靈法師一拉白眼狼,二人閃身離開包圍圈,遠遠躲到了一邊。
「這是什麼?」一個手下問老虎。
老虎也不知道,撓著腦袋傻乎乎地站在六芒星前。
「這些笨蛋!」老虎雖然長相凶惡,但本性善良,俠肝義膽,況且是為了懲治惡霸才招惹上亡靈法師的,因此我不忍見他們死于無辜,突然跳出來,大喊道︰「還不快逃!」
「什麼人?」煉血亡靈法師一揮手,一團黑色的光球飛快向我砸來。
「小心!」紅月嚇得聲音都變了,忙用劍抵擋。
「噬魂術?」我立刻認出了這個魔法。噬魂術屬于黑暗低級魔法,可以使人變成白痴,顯然對面的煉血亡靈法師並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因此才使出這麼一個不入流的魔法。但他的確小看我了。
「哼,低級!」我冷哼一聲,輕輕一伸手,比紅月的劍還快,就將噬魂術的黑球抓在手中。黑球變成數條黑氣,在我手上纏繞一番後,一絲不落地進入了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