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鬼手們有些忘形的歡呼,手指載著我和紫鈴慢慢伸出了宮殿,它小心翼翼,就像載著兩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比進來時慢了很多。
紫鈴緊緊抓住我的手臂,身體不自覺依偎過來,甚至身體有些微微發抖。我感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告訴她說︰「不用害怕,鬼手不會傷害你的。」
「哼!」紫鈴一撇嘴,「你就那麼肯定?說不定它會把咱們直接帶回地獄。」
「地獄?」我一愣,是的,也許鬼手們真的來自那個世界,不過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它們絕對不會把我們帶入地獄,因為剛剛就在我踏上手指的那一剎那,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我能感覺那是出于一種恐怖,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怖。在鬼手們看來,我能上到手指上,對它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榮耀,甚至意義更為深遠,也許它們期盼這一天已經很久,因為從它們真誠流露出來的眼淚里,我能看到它們熱切盼望的心。
寒風凜冽,高處不勝寒,紫鈴有些經受不住,抓住我的一只手更加用力了,听著耳邊呼呼的風響,她甚至有些不敢睜開眼楮,害怕看到下面的情景。不過從這里卻能一覽無遺地看到遠方來自城外的點點火光,以及遠處城內的華燈。
手指慢慢升高,並不斷生長,直到離開「國泰民安殿「很遠,它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呼——」這里風聲更大,不過卻能清晰傳來鬼手們的歡呼聲,它們像一群被赦免的囚犯,歡呼中越來越響。忽然歡呼聲瞬間停止,接著又起,聲音比原來不知大了多少倍,原來它們利用空間魔法來到了我的身邊,一只只從黑洞洞的異空間里探出來,圍著我淚流滿面。
「它們為什麼會哭呢?」紫鈴幾乎已經貼到了我的胸上,看著周圍的鬼手道。
我輕吸了一口紫鈴身上的幽香,不料卻被她發現,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忙解釋道︰「也許它們太高興了吧。」
「嚎——」這時從地下傳來一聲巨大的嚎叫,從聲音中就能判斷它的主人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龐然大物,因為嚎叫聲中帶著無以言表的自豪與霸起,還有些許的激動。
「啊——」不知為何,听到這聲嚎叫我竟然感覺到一些親切,也跟著大叫起來。
「嗚——」鬼手們不會發出嚎叫,但也都跟著發出嗚嗚聲,它們越聚越多,已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我的周圍的空間,成千上萬,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鬼手破開空間探出來。
我腳下的鐮刀突然發出一陣微弱個光芒,攥著它的人影也忽然清晰,但轉瞬又變得模糊,此時,我竟然感覺身體里有一股傲視天地的霸氣涌現,慢慢聚集在我的胸口處,洶涌澎湃。
「啊——」我的聲音比剛才不知增大了多少倍,霸氣透體,成載著無窮的死亡氣息向四方涌去,在隨後的時間里,身處大陸不同地域的強者,分別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脅,他們各自運動抵御,或是豎起自己認為最得意的結界,拼盡全力抵抗這無法抗拒的威脅。在龍神帝國的首都聖龍城,光明神教的總部一陣忙碌,教中的強者感受到這股強大的氣息,已經在最快的時間里聚集在一起,十大長老掏出十把不同顏色的鑰匙,打開了傳自千年前的一個古舊黃金匣子,從里面捧出一個古樸的雕滿精美花紋的黑色盒子,在一眾侍衛的護衛下,急匆匆奔向正殿。而在那個金碧輝煌的大殿里,一個身形高大的老人突然萎縮下去,就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他的後背瞬間佝僂,臉上現出一股失望與茫然,但隨即屬于上位皇者的特有的威嚴又重新降臨到他的身上,他的目光如電,迅速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殿,他慢慢走回那把坐了幾十年的黃金坐椅,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是他嗎?可除了他誰還會有這麼恐怖了的力量呢?從千年以前就傳下來的古老傳說,一個逆天而行的人,他將穿越無盡的輪回,悄然來到這個世界,渾身沐浴著鮮血,甚至敢與神爭,他將親手毀滅神在世間的一切力量,包括傳承了上萬年的教廷。」一千多年前一個精通佔卜的教皇就曾留下預言,倘若哪一天黑暗的力量兩次襲擊神聖的教廷,那麼那個傳說中的人就會從天而降,恐怖正式降臨。他以為這只是前代教皇的危言聳听,因為在他當上教皇之前曾有數個人對他將來的命運進行過預言,而且這些人都是大陸聞名的大預言家,很遺憾,他們誰也沒有預料準確,無論是早夭還是天生不能習武,這位富于傳奇性的教皇無數次從死亡線上掙扎著爬了出來,而且還修煉成了光明神教據說從創教以來就無人修煉成功的《光明神訣》,修為可以說是超越了歷代教皇,尤其是他一身的魔法修為,傳承于光明,莫測高深。所以,他自從父親手上接過教皇之位後,就對那件光明神教的保守了上千年的最高機密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預言會兌現,可是今天,當黑暗力量真正地兩次襲擊光明神教的時候,他這才如夢初醒,原來自己錯怪了前代那位號稱可以與神媲美的大預言家,原來預言竟是真的,直到這時他才想起密封在光明神教最牢固結界里的那個黃金匣子,便命令教里最老,同時也是除他之外實力最強的十個人,即十大長老將里面的東西取來,對這件事他不得不慎重,因為那里面記錄了前代那位教皇遺留下來的克制那個人的方法。而他自己,卻在與那股恐怖的力量抗衡中受了重傷,只是強忍著,才沒有在手下面前嘔出血來。上位者,尤其是達到像他這樣可以稱得上「皇」的人,必須要在手下保持特有的威嚴,否則,一旦受到手下的輕視,自己的地位也將不保。在這個世界,尤其是在無數人對教皇的位子虎視眈眈的光明神教,一丁點的疏漏就可以讓那些人找著可乘之機,這樣的事自己又不是沒有做過,想想自己的父親,那就是失敗者的下場,眾叛親離,結果被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逼得自盡。回憶起往事,老教皇不為自己的弒父之罪感到羞恥,反而有些洋洋自得,自古道無毒不丈夫,權利和財富哪個不想要呢?自己的父親不也是殺了自己的爺爺才當上教皇的嗎?而自己的爺爺,用的不也是這樣的手段嗎?自己這個家族是個奇特的家族,流著奇特的血液,若要站在世人的頭上,必須要殺死自己的父親。這樣的故事不知上演了多少代,總之從那位異姓教皇被自己的先祖殺死之後,教皇的位子就一直把持在自己家族的手里,而每一代都會上演兒子殺死父親悲劇。悲劇?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是悲劇,可是在他們看來卻是通向權利與財富的必經之路。是的,自己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而誰又會殺死自己呢?哪個兒子呢?自己有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野心,一個比一個更加熱愛權利與財富,按照奇特的教皇即位法,自己早晚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上,也許這是神對他們這個罪惡的家族下的詛咒吧,篡奪教皇之位惹來了天怒。
老教皇正在沉思,忽然又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緊接著是第二股,第三股。
「這是怎麼回事?」老教皇有些不敢相信發生的事情,「預言中說恐怖力量會在一天之內出現兩次,怎麼竟然出現了五次,難道預言不準確?」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教皇連忙坐直了身子,身上頓時涌現出一股皇者的威儀。
最先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胡子長及月復部的老者,他是光明神教十大長老中的首位,他兩手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也許是由于緊張,他緊緊捧著盒子的雙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老教皇緊緊盯著那個不知用什麼材料制成的盒子,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相信,前代的那位預言家教皇是不會讓他們這些後來人失望的。
而在千里之外的諾哈帝國境內,在風景如畫,四季如春的亡靈谷內的一座位置最隱秘,守備最嚴密的大殿內,一個純用黃金鑄成的身穿破爛鎧甲的人像從頭到腳裂開了一道細細的裂縫,接著裂縫擴大,逐漸分散開來,隨即崩裂,散落一地,包括正插在人像心髒部位的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