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高,將軍夜帶刀。」我看著滿天繁星,情不自禁吟出這句詩。「鏡舞家的子弟不過如此!」接著我低下頭,冷冷地看著躺了一地的痛苦掙扎的人。他們雖然嚴嚴實實地把自己裹在夜行衣里,但是里面短衫的胸口上卻整整齊齊印著「鏡舞」兩個字。
「白痴!」我低低罵了一句,想要偷襲別人,卻還帶著明顯的標志,不是鏡舞家的人托大了,就是這次領隊的人腦子有問題。
「咳咳!」那個被我撕掉上衣的年輕人咳嗽一聲,卻咳出一口血來,不過他卻甚是堅強,即便身負重傷,也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但是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像往常一樣再承受他的重量,最後他還是撲倒了,面朝下,鼻子重重地撞在街道的石板上,鮮紅的血液立時流了出來。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漸漸不動了。
「哼!」我冷哼一聲,剛才下手我很有分寸,來人似乎都是兩大家族——重山、鏡舞家的年輕一輩,從他們高高揚起的下巴上就可以看出,而且他們的鼻子里總是哼出令我討厭的哼聲。
「嘿嘿……」我詭異地笑了,漸漸收回散布在體外的暗黑斗氣,滿意地深吸一口帶著淡淡血腥的空氣。這種感覺令我回味無窮,仿佛開啟了心靈中某扇一直虛掩著的大門,讓我模糊地尋找到古老年代的感覺。是的,古老年代,那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年代。
原本大家聚在一起是商討對策的,可後來情勢一發不可收拾,演變成大家混戰的局面,不知打壞了多少西瓜,踩壞了多少葡萄,又不知有多少李子被趁亂「打劫」的冥天等人塞到肚子里,總之,過去的一晚是瘋狂的一晚,大家將煩惱暫時拋到腦後,引用大山的一句話︰「讓煩惱見鬼去吧!」我們的魔法和武技對撞在了一起,可能是發泄對當權者的不滿,也可能是大家把這次沖突當成大戰前的一次演練,所有人都盡了力,除了殺傷性魔法和武技外,各路神仙各逞其能,每個人身上都挨了幾下子,而我,為了躲避紫鈴發了瘋一樣的進攻,始終都在逃竄,偶爾還會抓住天上飛過的水果,解氣地咬上一口。是的,我們年輕,煩惱來的快,去得也快。今朝有酒今照醉,明日愁來明日憂。今晚只想讓大家忘掉煩惱,開開心心地過一個美妙的夜晚,其他的,苦也好,痛也好,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吧。在心里,他們已經是我的親人。
瘋完之後,我躺回床上,揉著從天而降的椅子帶給我的創痛。雖然以我的修為,小小的椅子並不能對我造成損傷,但一直以來,在內心里我從來不敢想象自己已經達到了戰神級別的水平,無論如何,上天奪我一千年,我的心智一直停留在一千年以前的程度,這其中也包括我的實力,我認為我仍然像一千年以前那樣屬于劍聖中級,並且不承認自己的真實實力,這也許是沒有經過痛苦的磨練而一步登天產生的錯覺吧,人,總是有經過,才會心安理得地擁有結果。我揉著並不存在的創傷,卻久久難以入寐,一個念頭在我的頭腦里盤旋,就像一根結實的繩子,將我從一日的疲勞中生生抽離出來——那就是洛川家在這兩次事件中的態度。誠然,大山已經徹底暴露了身份,並兩次施展洛川家引以為傲的斗轉星移,但是他雖姓洛川,卻並不是洛川家的人,洛川家為什麼至今沒有采取行動呢?如果我是洛川家的家主,一定會當面質問大山的。洛川家勢力龐大,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住處,而且據說洛川家高手如雲,大山施展了斗轉星移,按理說洛川家的人應該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大山面前,並把他帶走,可是他們一再對此事保持沉默,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真的如紫鈴猜測的那樣,這里面隱藏著陰謀?陰謀,又會是什麼樣的陰謀呢?有關大山的身世嗎?大山的身世的確可疑,為什麼他的尿布上會記載有詳細的斗轉星移功法呢?是有人故意寫上去的,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將那塊布當成了尿布?還有就是大山的姓——洛川,據說只有洛川家族的人才擁有洛川這一姓氏,而且代代相傳,從不允許外人冒用,難道大山也是洛川家族中的一員?大山從小是孤兒,沒有見過父母,會不會是從洛川家流落民間的呢?但是又不像啊,依洛川家的勢力,在國內找一個同樣姓洛川人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假設大山是洛川家流落民間的一員,那麼洛川家在得知大山會使用斗轉星移並姓洛川的時候,就應該馬上前來認領,難道大山與洛川家沒有關系?抑或是洛川家一直在觀察大山,調查取證,看他到底是不是流落民間的那個人?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山和洛川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姓洛川,只不過是有人在他小時候隨口叫的,可是也不對呀,大山跟我說,他從很小的時候,應該是三歲左右的時候就流落街頭,之前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叫洛川山,那塊寫有斗轉星移功法的灰布是他的尿布,除此之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大山的記憶是從三歲以後開始的。到底三歲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呢?大山說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對他來說,就是個迷,也許他會在以後的歲月里解開,也許他一生都不會知道。
我越想腦子越亂,越想越沒有睡意,轉眼到半夜了,我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但是洛川家的事情又想得我頭疼,于是我決定什麼都不想了,眼巴巴地躺在床上盼著太陽早點出來,早起隨便吃兩口衫菜做的飯,然後向軍營開路。但是,盼來盼去,盼到的不是太陽,而是前來刺殺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