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以後,生活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人們又開始有說有笑,當然,他們的眼神都有意無意地避開我。我一如既往地對人們冷冰冰,包括鏡舞龍韻,她不是明雪,永遠都不可能給我那種熟悉的感覺,我們也不可能繼續那段結束了的愛情。
我在等,等十個人的到來,我認為,一旦我覺醒,他們就會立即感知,自行解開封印千年的印記,然後立刻出現在我面前,千年過去了那些熟悉的人都應該已經入土了,肩負的使命也都已經傳給了子孫後代。
紅月他們照常去上學,我和雷諾的大戰為銀華學院造成不小的震動,如某些學生所預料的那樣,在以後的兩天里,銀華學院真的放假了。得知有人在自己的老窩里大打出手,還挑釁性的摧毀了不少樹木、假山,博爾哈斯和杜邦氣得暴跳如雷。紫鈴也曾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干的,每次試圖詢問時,都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現在,我對所有人都沒有了感情,尤其是對紅月,總是遠遠地避開她。我曾不止一次听見紅月在我的門外抽泣。這樣做,也許對他們都有好處。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了十一月,我從空氣中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時常在睡夢中听見戰鼓和號角的聲音,一切的感覺都是那麼的熟悉,我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黑帝斯!」一大清早小雨就推門而入,險些把將要出門的茉莉撞倒。
「小雨?」茉莉詫異地看著小雨,她預感到小雨如此慌張定然有事,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出什麼事了?」
「黑帝斯在哪里?」小雨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是誰找我?」听到小雨的叫聲,我從椅子上抬起頭來,冷冷地在小雨的臉上掃了一眼。
「黑帝斯。」小雨被我懾人的目光嚇住,身不由己地後退了一步,忽然想起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壯著膽子說道︰「不好了,我姐姐要結婚了!」
「哦。」我隨口答應了一聲,又埋頭翻起書來。
「黑帝斯。」小雨從家人那里得知夏夜楚楚對我的深情,還以為我們早已私定終身,她認為我在听到那個消息後一定會著急地跳起來,然後一頭沖出去。可我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原先想好的一整套說辭都派不上用場。她憋了半天,好久才說道︰「我姐姐結婚,你難道不著急嗎?」
「與我何干。」我頭也沒抬地說道。
「誰要結婚?」恰在這時,紅月和滄月微雪從樓上下來,听見結婚兩個字,以為有人要請我們去吃喜酒,笑呵呵地問道。
「是夏夜楚楚。」鏡舞龍韻一臉凝重地代小雨說道。
「夏夜楚楚?」紅月和滄月微雪吃了一驚,對望一眼。「和誰結婚?」紅月追問道。
「和……」
「黑帝斯,出大事了!」
小雨剛要回答,紫鈴跟大山心急火燎地從外面竄了進來。紫鈴因掛念父皇安危,昨天晚上回宮探听消息。而大山則是自上次騙了我的錢後首次登門。
「小雨?」紫鈴瞥見了稀客小雨,無需多想,立刻就猜到了小雨已經把夏夜楚楚結婚的事情告訴了我。但她仍然大聲說道︰「不好了,夏夜楚楚要和我二哥結婚了!」
「咦?」大山注意到我氣質的改變,輕咦出來,「黑帝斯,你……」
「我剛才已經說了,夏夜楚楚結婚,與我何干。」
「我姐姐可是對你一廂情願呀!」小雨急道,「為了你,她被爹爹強行送到了烈漢帝國;上次她偷偷溜出來見你,被爹爹知道後狠狠地懲罰了一頓。黑帝斯大哥,我姐姐一心一意對你,心里掛念的只有你,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把她從虎口里救出來呀!誰不知道二王子是個有名的公子呢?他已經娶了十一房妻子了,我姐姐跟了他,一定不會幸福的。嗚嗚……」說到這里,小雨失聲痛哭起來。
「小雨。」紅月和小雨情深,見小雨哭泣,忙摟住她的肩膀,向我投來一種古怪的眼神。
我避開紅月的眼神,冷哼一聲,站起身就要離開。
「黑帝斯!你這個敗類!」紫鈴擋住了我,「你難道忘記楚楚對你付出的一切嗎?」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立刻用劍把我剁碎。
「黑帝斯,」小雨抽噎著說道,「我姐姐說這輩子非你不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還說如果逼她的話,她就在結婚的那天自盡。我爹爹已經將她關起來了,嗚嗚,我姐姐好可憐呀!嗚嗚……」
「黑帝斯。」紅月憐惜地將小雨的頭埋入自己的肩膀,語氣平和地說道︰「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夏夜楚楚既然肯為你去死,足以證明她愛你有多深。我希望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為了她的幸福,你一定要救救她。」
「是呀,黑帝斯,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救夏夜楚楚呀!」
「你不能把夏夜楚楚往火坑里推呀!我听說紫風風流成性,還、還虐待女人。」
茉莉和滄月微雪也都為夏夜楚楚求情。
「黑帝斯,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救不救楚楚?」紫鈴將脖子一挺,擺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哼!」我不為所動,強行推開紫鈴,就要硬闖過去。
「黑帝斯。」
大山攔在了我身前,他出奇地嚴肅,往日嬉皮笑臉的神情一掃而空。「你要去哪里?」他沉著聲音問我。
「離開。」我冷冷地看著大山的眼楮說道,同時暗運魔法,想要從精神上壓倒大山,迫使他不要擋住我的路。
「你……」大山一愣,隨即狠狠搖了搖頭,臉現怒色,但只是稍縱即逝,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你的眼神好奇怪!你竟然對我動手?」
「嘿嘿……」我冷笑起來,「魔主不愧是魔主,一般的魔法真不能奈何你。有機會一定要領教領教魔主蓋世的神威,我倒想看看是魔主的魔功厲害,還是我亡靈法師的魔法厲害。」
「啊?」大山一愣,隨即氣得大叫起來,「黑帝斯!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六親不認呢?你看清楚了,我是大山,不是什麼狗屁魔主!」
「轟——」
大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突然釋放出來的魔法轟得倒飛出去。
「大山!」紫鈴首先叫了起來,萬沒想到我竟會對朋友動手。「黑帝斯!」紫鈴顫抖著手指指著我的鼻子,「你、你竟然對自己的朋友下手!」
「轟——」
紫鈴還沒有說完,就和大山一樣被我突如其來的魔法轟飛。
「紫鈴!」
這一下變故震驚了場上所有的人,待反應過來時,大山和紫鈴都已被打得口吐鮮血。
「哼!」我還是跟以往一樣冷哼了一聲,眼中泛出駭人的光芒。「你們最好看清楚,現在站在你們面前是黑暗帝國最偉大的元帥黑帝斯•冥,再不是原來那個傻乎乎的井底之蛙黑帝斯了,識相地你們就立刻閉上嘴巴,否則惹得我發怒,殺光你們所有的人,哈哈……」
我突然狂笑,身上的死亡氣息大盛,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黑帝斯大哥!」鏡舞龍韻悲慘地叫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副模樣!」
「哼,你最好也從我的眼前消失。雖然你長得很像明雪,但既然我能夠殺死明雪,同樣也能夠殺死你!」
「可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呀!」鏡舞龍韻絕望地喊道。
「朋友?多麼可笑的一個字眼呀,哈哈……」我好笑地看著鏡舞龍韻,竟然笑出了淚。「千年之前我就是被朋友背叛,五百萬大軍全軍覆沒,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出征的帝國士兵,再也回不了家了!他們的老母和妻兒盼瞎了眼楮!哈哈……朋友,如果不是因為朋友的不忠,現在的大陸也不會是這樣一副模樣!什麼五國並立,大陸上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最最強大的黑暗帝國!我們傲視神魔,博愛蒼生,世上再沒有苦難與屈辱!哈哈……朋友,從此以後在我黑帝斯的心中,將永遠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奴隸和敵人!哈哈……」
「啪!」我正說得得意,冷不丁紅月離開小雨,在我的臉上重重扇了一掌。
「你!」我氣得瞪圓了眼楮,「竟敢打我,我殺了你!」
紅月不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的眼楮,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我揮出去的一掌在離她的臉不遠的地方定住。
「黑帝斯,」紅月哽咽起來,「你原先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的。你為了朋友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為了我甚至有幾次變得瘋狂。黑帝斯,你還是我最熟悉的那個黑帝斯嗎?」
「哼!」我收回手掌,「人總是會變。不過,紅月,你打了我我不和你計較,因為畢竟是你把我從山上帶了下來,你對我有恩,我會報答你的。」
「不,」紅月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報答,我只要你變回原來那個黑帝斯。」
「笑話!」我遠遠地推開紅月,「原來那個黑帝斯已經死了,現在的黑帝斯才是真正的黑帝斯,這就是他的本來面目。」
「不。」紅月又走到我的跟前,「他沒死,他那麼善良,上天是不會讓他輕易就死的!他就是你,是你!黑帝斯,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故意變得這麼狠心的,你跟我說出來,無論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哪怕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後悔!」
「閃開!」我不敢再看紅月的眼楮,也沒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說道︰「再不閃開我就不客氣了!」
「不!」紅月堅定地搖了搖頭。
「可惡!」我怒道,突然發難,將紅月用魔法轟了出去。
「紅月!」
這下激起了民憤。眾所周知,紅月和我相處時間最長,宛若親人,卻沒想到我竟然也對她下了毒手。
「黑帝斯,你太過分了!」茉莉說著,勇敢地站到了我面前。
「滾開!」我喝罵一聲,她也遭受了我的魔法的攻擊。
「黑帝斯!」大山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出我的名字,「你瘋了嗎?」
我不答,回答大山的是一波猛烈的魔法攻擊。數十道黑色的斗氣彈在他的身上炸開了花,這次大山發了狠,無論多麼痛苦,他都忍住。一雙眼楮卻變得血紅,像漩渦一樣飛速旋轉起來。
「黑帝斯!你……」接下來的是滄月微雪、鏡舞龍韻,還有那個討人嫌的兔子。
「他兔子女乃女乃的,連自己人都打!大家並肩子上呀,一起做了他,終極學魔法……」
「轟——」每個人都無一例外的受到魔法的襲擊,包括沒有半點修為的杉菜。我下了重手,直打得他們口吐鮮血,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這一記是給你的,魔族中的皇族!」我見大山的面色漸漸變得猙獰,後背上的金屋劍發出淒厲的鳴叫,眼見他隨時都有可能變身成為魔主,忙施展亡靈魔法,召喚出大魔。
「主人!」大魔一出,立刻愣了一愣,他疑惑地打量著我,隨即臉上現出欣喜之色,用被叱 天打得漏風的聲音說道︰「主人又恢復了當年神勇!我亡靈一族統一天下指日可待,嘎嘎……」
「他交給你了,」我用下巴指了指大山,「教會他什麼是真正的魔!」
「遵命!」大魔躬身行了一禮,看著大山嘿嘿冷笑起來。
「你要干什麼?」這時紫鈴從魔法造成的創痛中緩過來,搖搖晃晃地站在大山的跟前。
「滾開吧!」大魔可不管對方是誰,在他看來,除了我和來自地獄的生物之外,任何人都是敵人,包括自始至終高高在上的神魔。
大魔不懂得憐香惜玉,一掌拍在紫鈴的胸口上,立時打得她暈了過去。
「該死!」一直沉默的大山突然暴怒,猛地從身上騰起一股滔天魔氣。
「好強勢的魔氣呀!」我冷眼打量大山,「可惜,即使是你們魔族的魔皇,當年我都不放在眼里。」
「黑帝斯,」大山的身體氣得微微顫抖,「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我們身邊,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否則,我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
「我從來都不把你們當成我的朋友,只是供我開心的玩偶!」
「黑帝斯。」大山苦笑著搖了搖頭,留戀地最後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將眼楮閉上,然後猛地睜開,大喝︰「你找死!」突然拔出金屋劍奔我砍下!
「你的對手是我!」大魔幻化出魔刀,攔下了大山的劍。我趁機將他們用魔法卷到了我的界里。
「大山,」我目無表情地說道,「只有打敗了大魔,你才能從我的界里出來,否則,你就永遠給我留在那里!」
「不,不。」小雨目瞪口呆地看著所有這一切的發生,她嚇得倒退幾步,用一種無法置信的口吻說道︰「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黑帝斯大哥你怎麼能對大家動手呢?不,這一定不是真的!是不是?」她被嚇壞,傻傻地往我跟前湊。
「愚蠢!如果是在戰場上,你已經死了一萬次了!」我用魔法給了小雨一個沉痛的教訓,「面對神一級的敵人,一定不要靠近他,除非你想殺死他。」
當魔法就要轟擊在小雨身上時,一條人影突然飛了過來,為她挨下這一擊。
「隊長!」苗條將阿水摟在身下,無辜地看著我。
「我不是你們的隊長!」我狠心地道,「我是黑暗帝國的元帥!」說著就要再發出魔法。
「隊長!」
「隊長!」
小武幾個不怕死地站了出來,擋住苗條。
「記住我的話,在戰場上一定不要靠近強大的敵人,一定要量力!為了給你們一個教訓,就讓你們和他們一樣吧!」
雜七和雜八听我話頭不對,二人心意相通,也不打招呼,齊齊使出絕招向我砍來。
「這家伙一定走火入魔了!他不是咱們的隊長!」
「干掉他!」
「無知小子!」我說了聲,數道黑色光柱從雜七和雜八頭頂擊落,毫不留情地將他們釘入地板中。緊隨其後的是小武和張小小、高大個,他們剛剛跳到天上,就被從地上變出來的散發著濃烈死亡氣息的怪異植物緊緊纏住,漆黑的尖刺刺入他們的身體。
「記住今天的教訓!」他抬腿正要離開,忽然感覺腿一緊。我低頭看去,正看見流淚的臉,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淌了下來。
「黑帝斯,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呢?」紅月哽咽著說道,「咳咳,你忘了我們一起受苦的日子了嗎?我們沒有錢,在嚴冬里露宿在森林中。你還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振興紅月佣兵團。你還說……」
「夠了!」我粗暴地打斷紅月,「我說過,我不是原來的那個黑帝斯!」
「不!」紅月聲嘶力竭地喊道,「你是!你是!為什麼你不敢看著我的眼楮呢?你心里有鬼,你在騙我!」
「可惡!」我咬緊牙關轉過頭去,抬起的手掌卻在空中發抖。
「滾開!」最後,我狠了狠心,用魔法打中紅月的頭部,讓她暫時昏迷過去。
「哼!從今以後你們不是我的朋友!要麼做陌生人,要麼做我的敵人!」我說完,大步來到了門外。
「隊長!」苗條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滾開!我不是你的隊長!」我沒有回頭,操縱魔法重重地打在苗條的胸口上。
「隊長!」苗條的頭上現出覺悟神的幻象,為他劃去大部分魔法,但即使這樣,苗條的嘴角仍舊滲出了血。
「隊長!」苗條還要跟過來。
「滾!」我怒嚎,一連發出十幾道魔法,覺悟神的幻象承受不住,轟然崩塌,苗條立刻被打進了泥土里。
「再跟著我就殺了你!」我狠狠地撂下一句,剛要再走……
「隊長,」苗條虛弱的聲音傳來,「我一定要跟著你,你說過給我所要的一切。」
「你這個愚蠢的家伙。」我罵道。
「隊長,」苗條的聲音越來越弱,「你的心是善良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瞞著大家才不得不對我們心狠的。隊長……」
「你住口!」我猛地轉身,手中握了很久的一個魔法彈就要發出,卻發現苗條已經昏了過去。
「笨蛋苗條!」我忍不住罵道,瞪了一眼嚇得渾身顫抖的雷格等一干下人,不敢字停留,急忙走出庭院。
院外,我悄悄擦去奔涌而出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