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斯利嘴巴一癟,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他深情地望著黑衣人高手出落得像女人的手,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淒慘地述說起自己的身世。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師傅收養。雖然他們待我恩重如山,可是畢竟比不上親生的爹娘。從小我就向往能有一個父親,他不需要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只要能夠給我陽光般的溫暖我就心滿意足。我的父親,他應該長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就和你一樣;我的父親,應該整天裹在黑色的衣服里,這樣才有神秘感;他還應該長了一只潔白的、修長的女人的手,指甲是紅色的,像玫瑰一樣的紅色,上面還隱隱傳來花香的味道,就像你的手一樣。此外,他還應長著一雙紫色的眼楮,眼楮里時刻燃燒著洶洶的烈焰……」
恰斯利邊說邊撫模著黑衣人高手的手,不知為何,黑衣人高手竟頓住了,身軀微顫,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憤怒。
「說完了沒有?」突然從黑衣人高手的嘴里傳來一陣憤怒的女人聲。
「還有,我的父親還應該天生有一副女人的嗓子……咦?」恰斯利還要表演下去,猛然覺得不對。
「想不到你會被這樣一個有趣的小子迷住。」那個女聲冷冷地說道,手腕一翻,黑衣人高手就把恰斯利提了起來。「讓我代你殺了他!」
「住手!」冷不防一聲暴喝從那個身貴氣的黑衣人口里喊出。
「怎麼?」黑衣人高手一愣,手上卻不閑著,用力一捏,恰斯利就渾身動彈不得。
「隨便!」貴氣的黑衣人聳了聳肩膀,「不過在殺他之前……你先下地獄吧!」
這個黑衣人暴起發難,雙拳重重砸在地上。
「轟——」
地面爆開,一條一米粗的荊棘從地下伸出,正好將黑衣人高手纏住。
「死——」貴氣的黑衣人冷酷地道,整個人卻化作一道閃電沖到離他最近的一個神族跟前,舉起拳頭就在他的鼻子上打了一下。
「啊——」那個神族慘叫一聲,剛要仰面倒下就被貴氣的黑衣人拉住,只見這家伙神奇地從後背掏出一個瓦罐,把神族的頭摁在瓦罐口,隨手還在他的背上打了幾拳。倒霉的神族從鼻子里和嘴里一齊淌出血來,還沒來得及嚇暈就流滿了大半罐血。
「那個笨女人!」貴氣的黑衣人辦事干淨利落,這一切只在一眨眼的工夫發生。接下來他詭異的一笑,嗷的怪叫一聲,從嘴里噴出一團紅煙。
「齊活!閃人!」
這就是一個信號,剛才還萎靡不振的恰斯利突然如天神下凡,一拳狠擊在黑衣人高手的胸膛上。
「游戲結束了!」恰斯利露出凶惡的嘴臉。
「你……」此時黑衣人高手身上有好幾處被荊棘刺破,鮮血不受控制地瘋狂瀉入荊棘了。
「你們究竟是誰?」黑衣人高手連同其他的黑衣人都覺得喉嚨發甜,情不自禁各吐出一口血來。
「有毒!」
「嘎嘎……老白家的毒天下無敵,就算是神、魔也要被放倒!」貴氣的黑衣人張狂地大笑,這一笑苗條覺得非常熟悉。
恰斯利不慌不忙走到一開始被他們打傷的黑衣人女人跟前,正在照顧她的另一個黑衣人忙起身迎敵,不料因為中毒,剛一站起就搖晃起來。
「既然王剎那沒有死,那麼你們兩個應該是媚兒和白格爾了!」恰斯利一把揪掉那兩個黑人的面罩,嘴里露出陰森的冷笑。「我最恨別人背叛我了!」
「你、你想怎麼樣?」大難臨頭白格爾還想在漂亮的媚兒跟前逞英雄。
「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恰斯利陰狠地盯著那兩個人,突然抬手在白格爾的
臉上打了一記耳光。
「啪!」聲音脆響,傳出去好幾里地。
「我跟你拼了!」這無疑是對白格爾畢生最大的侮辱,越是高手就越不能容忍別人打自己的臉,尤其對方還是一個獐頭鼠目的家伙。
「去你的吧!」恰斯利一腳把白格爾踹倒在媚兒身上,抬腳剛要在媚兒的身上也留點兒紀念,忽然從遠天傳來轟隆隆如打雷一樣的聲音,恰斯利的臉色大變。
「他回來了!」貴氣的黑衣人說話的強調都變了,「快閃!」
「走!」恰斯利不敢怠慢,伸手去奪瓦罐。
「滾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黑衣人打掉了他的手。
「哼!」恰斯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頭扔給苗條一個魔法卷軸,道︰「兄弟,後會有期!」
然後在自己的臉上一扯,露出英俊異常的一張臉蛋兒,微微一笑,把拇指和食指分開放在離下巴三公分的地方,十分自戀地道︰「唉!都怪我太帥了!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閃!」
「黯書!」在看到那張臉的一剎那,苗條心中震驚,這不是層和自己並肩戰斗的黯書是誰?
「啊?」黯書一愣,想不到異國他鄉還有人能認得自己,難道自己南荒巨盜的樣子已經人盡皆知?
不錯,恰斯利正是狡黠多智的黯書。听聞烈漢帝國內亂,他們就打起了烈漢皇宮的主意,想以協助平叛為名狠狠地敲帝國一筆竹杠,畢竟黯書手上幾十萬強盜還是要吃飯的。因此,他這才隱姓埋名,化裝成恰斯利(諧音「掐死你」)潛入烈漢帝國。沒想到無意中听到神血可以醫治百病的消息,聯想到自己不能踫女孩的惡疾,這才混入尋找神血的隊伍里。
「你一定是兔子了!」苗條欣喜地指著貴氣的黑衣人道。普天之下能和黯書臭味相投的只有陰險狡詐的兔子了。
「你們誰也走不了!」還沒待兔子答話,被束縛的黑衣人高手身上猛地閃過紫色光芒,身上荊棘化為齏粉,連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個用稻草扎成的傀儡。
「假的?」兔子嚇得打掉了頭上的帽子,「我早覺察你不對勁,果然是假的!」
「你們知道得太多了!」從傀儡的身上伸出幾根半透明的線,一直延伸到天上。
「神族還是魔族?」兔子皺著眉頭發問。
「我說過你們知道得太多了!」傀儡詭異地一下,身上的線劇烈抖動起來。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們……快走!」兔子沒有說完就突然打開一個卷軸,抓著黯書一溜煙跑了。
「跑了?」傀儡中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笨蛋!殺死他們!」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傀儡里傳來。「死吧!」
從傀儡中分出一根線,嗅著兔子和黯書逃走的方向飛速追去。
「剩下的就是你們了!」傀儡看著中毒倒地的黑衣人,「咦?你們為什麼沒有中毒?不管了,趁他回來之前先干掉你們!」
苗條本想喊住黯書和兔子,但想到自己已經改變了模樣,貿然相認恐怕他們不會承認自己,況且大難臨頭,還是讓他們先逃跑的好。
「死吧!」傀儡的手上長出鋒利的指甲,望空一劃就割破好幾層空間,從里面伸出一只只長滿紅色汗毛的魔手,飛速向倒地的黑衣人抓去。
「救命呀!」關鍵時刻媚兒嚇得尖叫起來。
「不要傷害他!」正在向精靈靠近的苗條听見媚兒的失聲叫喊,想也不想就趕過去幫忙。由于曾經同甘共苦,所以苗條並沒有把媚兒和白格爾當成敵人。不料剛一抬起腳步,就見一道耀眼的強光在他的眼前亮起,苗條甚至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胸口上就被撕開一條大口子,鮮血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並露出了白森森的胸骨。
「呃!」苗條痛得悶哼一聲,此時覺悟神的力量竟完全消失。沒有了神力的抵抗,苗條痛得差點昏死過去。他的身子往前一傾,倒在了地上。
「看見我的人都該死!」傀儡抬高下巴放眼望去,同來的黑衣人無一例外地倒在血泊當中,每個人的衣服都被撕裂,露出了本來面目。如果被逃走的黯書看見,一定會破口大罵的。原來這些黑衣人里既有人類,也有精靈、龍族、矮人,更離奇的是,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個神族,背後潔白的翅膀是天使特有的標志。與世無爭的神族遭到了滅頂之災,本來就沒有絲毫武技的他們全都被傀儡砍成了兩段,在他們倒地的地方,鮮血浸透了大地,並且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向一個方向流去。那里躺著一個如死人一般的人,也是這里除傀儡之外唯一沒有受到重創的人。
「早就說過,一個傀儡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到頭來還需要我們的幫助。」從傀儡的身上又傳出先前那個女人的聲音。
「哼!」回答她的還是先前那個男人,「還有幾個人沒有斷氣。」
傀儡的頭轉了轉,看見了在地上掙扎的精靈和苗條,以及媚兒和白格爾。緊急關頭,媚兒的終極魔法項鏈救了她和白格爾一命,而苗條則得益于半神一樣的身體,至于精靈嘛,她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完全是靠了一種信念。
「低等的生物!」傀儡喃喃了一句,一張手把精靈吸了過來。「精靈?有趣!你是哪一派的?光明還是暗黑?」
「呸!」倔強的精靈在傀儡的臉上吐了一口痰。
「哈哈……」傀儡一點不以為意,「待會兒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的。說,你是哪一派的?」說著,傀儡手上用力,在精靈的脖子上狠狠掐了起來。一開始精靈還能用力抵擋,可是很快就覺全身無力,愈加喘不上起來。
「說,你是哪一派的?說出來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哈哈……」
「放開他!」正在這時,傀儡的腳冷不丁被什麼打了一下,他低下頭,苗條正虛弱地用一只手打著傀儡的腳。
「找死!」傀儡憤怒地把苗條也提了起來,捏得他的脖子格格作響。「低等的人類,你們不配跟大爺說話,死吧!」
說著,傀儡把苗條扔向空中,趁著還沒有落下,伸出利爪在他的月復部掏了一下,頃刻之間,苗條的肚子爆裂,腸子都恐怖的流了出來。
「哈哈……」傀儡仰天長笑,囂張地甩著一截腸子。「無論誰跟我們作對,這就是下場,哈哈……」
他只顧狂笑,冷不防倒地的苗條拼盡全力撞在他的身上。
「嗯?」傀儡大吃一驚,一般人類受此重傷已經倒地身亡,眼前這個人頑強得讓他吃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傀儡邊說邊在苗條的身上捅了幾下,每一下利爪都穿透他的身體,造成致命的創傷。
「不許你傷害她……」苗條承受著強烈的打擊,與生俱來的善良秉性支撐著他要救走無辜的精靈。
「滾開!」最後,傀儡用力把苗條和精靈一起丟開,兩個人重重地摔在一起。「既然你們這麼頑強,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傀儡覺得浪費了太多時間,索性連媚兒和白格爾也扔了過來,要一並解決掉他們。
「人類和精靈啊,哀悼你們的命運吧,記住了,下輩子投胎一定要做神族和魔族!現在,帶著你們的遺憾和怨恨,去地獄里和冥王訴苦,哈哈!死——」
傀儡說完,手掌變得出奇地龐大,上面也生出一層毒刺,呼嘯著向苗條他們拍去,嘴角還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就好像拍死的不是幾個人和精靈,而是最最微笑的螞蟻。
「我絕不允許你傷害他們!」危急時刻,苗條又一次挺身而出,搖搖欲墜地擋在了最前面。他眼含熱淚,把頭轉向家鄉的方向,緊緊閉上了眼楮。
「娘!秀兒!我對不起你們!」
「死吧——」
「呼——」
魔掌夾帶著千鈞力道無情拍下,這一拍之下又將有人含恨而終,又將制造幾段人間的慘劇!鋒利的斗氣刮破了人們的肌膚,馬上就要刮走他們的生命!
「娘,秀兒……」苗條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死亡地臨近,生平第一次意識到死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只覺眼前漆黑,在遙遠的盡頭又仿佛有一點亮光。娘和秀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是在招呼他回家。
「苗條……」
「苗條……」
……
「我不是一個好兒子!不是一個好丈夫!對不起了……」苗條懊惱地想著,假如時光能夠倒流,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也許他就會陪伴在家人的身邊,一點一點地終老。
苗條閉緊眼楮,準備迎接解月兌生命的疼痛,不料等了好久那最後的一擊都沒有降臨,相反,只感覺身上暖洋洋的,所有的創傷都不再疼痛。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苗條吃驚地想。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陰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又不是天下無敵,還敢學人家英雄救美?」
「是你!」苗條猛地睜開眼楮,委屈的淚水刷地流了下來。
無數次地等待和苦惱終于開花結果,換來了那個盼望已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