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姐妹連心吧,宜心苑里的惠貴嬪突然感到了一陣恐慌,眼皮也開始跳個不停。她心一顫,暗道︰「莫非是姐姐有難?」雖然當日她絕情地與姐姐劃清了界線,但她也只是想保留實力,以期能找她的父親想辦法,或者擇日向皇上求情。再怎麼著姐姐也是兩個皇子的娘親,絡浩、絡杰都還小,皇上總不能讓他們這麼小就沒了娘親吧?
于是,她一直在等父親到來,然父親也不知怎麼了,這都過去十多日了,他竟連半個人影也見不著。蕭楚霖的冷血,讓惠貴嬪有些寒心;她又想著找皇上求情,可是皇上這些日子以來,不是留在端陽宮,就是寢在永和宮,她根本沒辦法見到皇上的人。想到此,她心中對藍貴嬪與婉貴人的恨越發的深刻了起來。
心越來越慌,終于,惠貴嬪忍不住了,拋開一切利害關系,此時的她急切地想見到姐姐。朝著寢外喊了一聲︰「紫棠,進來一下!
紫棠立刻進了來,「娘娘,您有何吩咐?」紫棠如今是她的貼身侍女,惠貴嬪每次叫她的名字時,就會想起被拖進暴室活活打死的柳眉,這時,她心中對婉貴人與允親王的恨就會加深一層。
「準備些點心,本宮想去冷宮探望下姐姐!」惠貴嬪吩咐道。
紫棠遲疑了,大著膽子勸道︰「主子,這個時候您還是不要去冷宮的好,萬一要讓皇上知道您還念著與蘭妃的姐妹情,一個怪罪下來,可就再也沒人能救出蘭妃娘娘了!」
惠貴嬪便怒道︰「她是本宮的姐姐,本宮自然要念姐妹情了,難道連你也認為本宮的姐姐有罪嗎?靜貴人的死根本與姐姐無關,是她自己想不開要服毒自盡,怨得了誰?小明子偷盜的事本宮是親眼所見,怎麼能冤枉姐姐是因這事而將他逐出宮的呢?本宮與你說這麼多做什麼,快去準備點心,本宮這就上冷宮,你要不願去,大可不必跟著!」
紫棠終究不敢讓主子一人上冷宮。與惠貴嬪走出宜心苑後,她一手提了食盒,另一手就欲過來扶主子,惠貴嬪便毫不客氣地打落了她的手,喝斥道︰「本宮還沒有那麼嬌弱!」說完,邁步就向前方疾步而行。
冷宮的大門緊緊地關閉著,紫棠用力地拍打了許久,才有一個打著呵欠的宮女來開門。惠貴嬪待門一開,身子便像一陣風一樣的進了去,開門的宮女甚至來不及看清她的面孔,便已見她匆匆往前走出了老遠。
遠遠的,便能听到一陣棍棒打在**上的聲音,惠貴嬪一驚,心跳得越來越快,她加快了腳步朝那陣聲音奔去。「你們在干什麼?」房里的光線雖是十分不好,但藍貴嬪那讓人生恨的背影她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來了。緊走幾步,便已沖進了房里,房里的景象讓她震驚萬分,她用自己的身子用力撞開了還在仗責姐姐的紅梅,然後蹲子,與紫棠一起艱難地扶起了蕭郁蘭。
「姐姐,姐姐?」此時的蕭郁蘭眼閉著雙眼,滿嘴鮮血,一雙腿無力地拖著地,似早已斷了,任惠貴嬪如何叫喚,她也沒有一點反應了。惠貴嬪怒了,朝藍貴嬪吼道︰「你們……水恨藍,你好狠的心,這本帳我會跟你算的,如若今日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著賠命吧!」
藍貴嬪突然見到惠貴嬪沖進來,先也是嚇了一跳,但她卻是何等的聰明?冷冷一笑,說︰「是嗎?可是本宮卻認為事情是這樣的︰惠貴嬪也不知從哪得知了皇上不在宮中的消息,于是便想趁機從冷宮救走蕭郁蘭,幸好有奴才來通知藍貴嬪,藍貴嬪大驚,只好只身前來攔截,哪知竟遭到了蕭氏姐妹二人的反抗,藍貴嬪無奈之下,只好命紅梅用強!」藍貴嬪面不改色地說完這些,然後轉向一旁站著的木梁等人,問︰「你們說本宮所言是否屬實啊?」
木梁當即搗頭如蒜︰「是,奴婢可以做證,藍主子的確是迫不得已才讓人出了手!」
「不錯,奴婢也可以做證!」紅梅肯定會站在藍貴嬪一邊的,此時便只有阿細了,紅梅見她遲遲不表態,便半是哄騙半是威脅道︰「阿細,主子可是一直將你當親妹妹看待的,你知道此時若不站在主子這一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阿細只覺一陣惡心,說︰「你們愛怎樣怎樣吧,我權當沒看見行了吧?」
「阿細,這個時候你與本宮賭什麼氣?要知道本宮今日這麼做並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藍貴嬪突然有些後悔帶了阿細來。本以為,以前蘭妃那樣對她,她會恨不得蘭妃死,卻沒曾想,她的心竟是如此軟弱。藍貴嬪很是煩燥,如若不是阿細身上藏有顧念琳的秘密,不然她早已讓她滾回顧念琳身邊去了。
惠貴嬪看著這幾人的丑惡嘴臉,只覺得一陣惡心。她在後宮的日子遠遠要長于藍貴嬪,自以為論智慧、論手段,她斷不會輸于她人;如今才發現,與這個進宮才短短數日的水恨藍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她根本不是水恨藍的對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以眼前的局勢,皇上勢必會听水恨藍的,惠貴嬪只好咽下無盡的委屈,強壓下怒火,沉聲問︰「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姐姐?」
藍貴嬪得意極了,說︰「你是聰明人,該知道如何做的!」
努力地呼氣吐氣,惠貴嬪冷漠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今日沒有見到你們,我姐姐是想不開,自己傷了自己,你們快離開這里吧?」
藍貴嬪這才滿意地看了惠貴嬪一眼,丟下一句「你比你姐姐識時務」的話後便率先走出了屋子,紅梅與木梁立刻跟上。阿細瞧著蕭郁蘭鮮血淋淋的雙腿,心里遲疑了一下,遂將手中的金創藥飛快地朝床上一甩,人便匆匆步出了房跟了上去。
此時,藍貴嬪一邊走,一邊悄悄打量身邊的阿細,她在思考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讓阿細心甘情願地講出顧念琳的秘密;然而她又矛盾,萬一這只是自己多想了,她顧念琳根本就沒藏什麼事,那自己豈不是會落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命運?不行,阿細一定要說出些什麼來,即使沒有,編,她也要讓阿細編出來!這樣想著,藍貴嬪的面容再次變得陰險。
變故悄悄來臨。
龍允軒從宮外回來時夜已大黑了,沒有驚擾其她人,他直接去了永和宮。婉貴人與皇後正在填一首曲子。那是婉貴人哼的一首《嗆姑娘》,但她不懂古時的樂譜,就只好由皇後根據她哼的來填好曲,倆人再共彈。皇帝進來時,見她二人正入神,便沒出聲打擾,只向奴才們擺了擺手,然後在殿中隨便選了個位子便坐下了。
小橙子忍了笑意,手里端了茶,輕手輕腳地送到了皇上手里。婉貴人在自己屋里從不著華麗的服飾,只以一襲素色的宮紗棉絨長裙配以米黃色羊絨坎肩,柔順垂直的長發瀑布般任其自然垂至腰間,再以發箍箍束發尾。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首飾,卻能讓人覺著雍容華貴;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粉妝,卻教人痴迷得只想多瞧上幾眼。婉貴人的美不須華麗的靚衫、名貴的首飾點綴,更不須五彩的胭脂陪襯,她美得自然,美得讓女人看了也痴迷。
龍允軒又去看皇後。皇後喜歡紅色的衣飾,暗紅色的窄袖上衣,腰圍金鳳吐絲紋彩長羅裙,外罩金色細紋繡邊短馬甲,梳磐桓髻,髻上側插玲瓏白玉簪,再配以數朵金色珠花。皇後的臉色有些蒼白,不似婉貴人那般紅潤有光澤,但卻因此顯得更加柔弱,讓人生出一股保護欲來。倆個女子都清麗月兌俗,美艷無邊,龍允軒一時看呆了。
這時,婉貴人輕輕地皺了皺眉,卻教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龍允軒只覺喉嚨一緊,身體已被撩撥得無法安坐,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繼而用手去松了松頸間的束領。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悄悄彌漫了殿中,婉貴人頭也未抬,只咯咯作笑,突然嬌喝道︰「皇上何時來的,也不出聲?」
皇後嚇了一跳,轉身一看,趕緊跪下請安︰「皇上吉祥!」
「皇後無須多禮,朕只是瞧你們忙得入神,這才未出聲......」龍允軒還未說完,突然看到玉公公匆匆進了來。
「稟萬歲爺,出事了!」玉公公急道。
龍允軒一驚,當下問︰「哪里出事了?出了何事?你快稟來!」
玉公公便回道︰「允親王府黃昏時分遭遇刺客襲擊,允親王妃......甍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刺客呢,抓到了沒有?這事的前因後果你且詳細說來!」龍允軒驚得站直了身子,睜大了雙眼瞧著玉公公。
「回稟皇上,允親王府來報信的人說,一個時辰以前,王爺與王妃鬧了些不愉快,王爺一氣之下就離了府去酒肆飲酒解悶了;誰知這王爺前腳一走,王府後腳便進了刺客,听來人說,刺客約有二三十來人,全著了夜行衣、蒙面,手執長劍,他們見人就砍,王府死傷嚴重,王妃也未能幸免!將王妃砍倒之後,他們一聲撤,很快就逃得沒了影子。」
龍允軒怒道︰「這麼說,允親王府的守衛如同一盤散沙?毫無抵抗之力?」
「這個......奴才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