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冷笑,說︰「皇上,這您就不知道了,試問,如果不是婉貴人下的手,就以她往日與藍貴嬪結的怨,皇上認為她會出手救藍貴嬪嗎?她這樣做,一為在皇上面前演戲,二為減少一些心中的犯罪感!」
「臣妾並不贊同娘娘的話!」蘭妃迎迎站起,話語柔軟珠璣,再不似從前那個風風火火的蕭郁蘭;「皇上,要說結怨,當屬臣妾與婉貴人結的怨為最,當初臣妾見她獨佔聖寵,對她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讓她立刻死去;而她見臣妾多次針對于她,或忍氣吞聲、暗地里罵臣妾;或明目張膽與臣妾對著干!這一切後宮的姐妹及奴才們都是看在眼里的,臣妾想皇上該也是明白的吧?可是當臣妾落難、要落個終身殘廢之時,是她不計前嫌治好了臣妾,臣妾記得很清楚,當時婉貴人見到我的傷後,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選擇了替我診治!冷宮里的人不能向御藥房取藥,婉貴人就冒著寒風雨雪在冷宮的後山里模索,幾乎將後山的草藥拔光了,才治好了臣妾!試問,一個這樣的好人,她怎會害一個未出世的稚子?臣妾懇請皇上不要听信片面之詞,而冤了好人!」
听了蘭妃一番話,殿上眾人又輕輕‘哦’了一聲,都覺在理。皇貴妃怒極,對蘭妃喝問︰「蘭妃,昔日你種種作為,各宮都看在眼里,別以為本宮不了解你的用心,你是利用婉貴人翻了身,如今還想利用她,得聖寵?可惜,你的如意算盤不見得次次都能如意!婉貴人加害藍貴嬪的孩子,這件事定也少不得你蕭氏姐妹一份!」
「你...」蘭妃氣白了臉,一時竟想不到話來反駁;惠貴嬪再也看不下去了,此時站起理論︰「皇貴妃,我蕭氏姐妹自蒙皇上隆恩,不予怪罪之後,一言一行,小心謹慎,自問從未起任何異心,皇貴妃一定要說我蕭氏姐妹與婉貴人有罪,就請拿出證據來,否則,就算臣妾卑微,不與人爭什麼,這口冤氣也定咽不下的!」
婉貴人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心里在思量︰章雅真到底會用什麼卑鄙的手段陷害自己?她實在不敢大意,章雅真的手段有多毒辣,她早已領教過了;況且以往幾年里,她在那麼惡劣且時不與我的環境下,都能緊握權利,得皇上的心!這種人,如今要公開除去一人,可想而知,她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制對方于死地的。
皇貴妃偏頭看了一眼婉貴人,然後厲聲喊道︰「傳藍貴嬪的侍女紅梅!」
話音剛落,即見紅梅從內室里出了來,在向皇帝下跪之前,用仇恨的眸子瞟了婉貴人一眼。然後朝上坐的皇帝與皇貴妃行禮問安︰「奴婢參見萬歲爺、問皇貴妃安!」
龍允軒見又是這種奴才指證主子的把戲,心里極其厭惡,朝她斥道︰「免禮吧,皇貴妃一直待在這端陽宮,安不安你還不知道嗎?」
紅梅果然嚇住,皇貴妃黛眉緊皺,側頭看著皇帝,義正言辭地道︰「皇上,後宮里主子與奴才之間向來有尊卑之分,紅梅這樣做,並無過錯,皇上不能因偏袒婉貴人,而牽怒奴才!」
皇帝心中大大一怔︰雅兒這樣當場掃朕的面子,在以往從未有過,難道琳兒所說當真?這樣一想,心中便存了些氣,火大的對她喝問︰「皇貴妃這是要詔告天下,說朕是個是非不分的昏君嗎?」
皇貴妃大驚,趕緊站起在皇帝面前跪倒,一磕到底,「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臣妾並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龍允軒逼問。見皇帝與皇貴妃起了沖突,跪在旁邊的紅梅嚇得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
皇貴妃抬頭看著他,毅然解釋道︰「皇上,臣妾掌管後宮繁務,一針一線都得親自過問,從不敢松懈,如今皇脈被人所害,這麼大的事,臣妾不敢大意,為了抓住凶手,臣妾是心急了些,請皇上原諒!」
她的解釋雖大義凜然,然听在皇帝的耳里卻是那樣刺耳與撓心,倒覺得她這是急不可耐地要坐上後位了。這樣一來,便越發地相信了婉貴人之前所言。此時冷冷地斥責她︰「皇貴妃,就算你這是在主持後宮事務,可你別忘了,朕還未封你做皇後呢,何時須得你來教訓朕了?」
皇貴妃一時冷到了心尖,顫聲求情︰「是臣妾妄言了,請皇上賜罪!」
「算啦,平身坐下吧!朕也不打算與你計較什麼,你不是要追查陷害藍貴嬪肚子的凶手嗎?繼續吧?」畢竟是多年的感情,見她這般低三下四,龍允軒的口氣才稍稍軟化了些。
皇貴妃與紅梅同時松了一口氣,又磕了一個頭後,皇貴妃站起重新在皇帝旁邊坐了。然後看向紅梅,眼神里滿是鼓勵之意;道︰「紅梅,將你知道的一切當著皇上與大家的面,全說出來吧?」
紅梅便大著膽子,稟道︰「回皇上,娘娘,因為之前太醫說貴嬪主子臨盆在即,為了在生產時少受些罪,就建議她沒事多出去走走,呼吸些新鮮空氣,這樣有利于順產;昨日上午,奴婢陪貴嬪主子到御花園里的天池水榭小坐,不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當時園里的芍藥花開得正艷,主子與奴婢都以為那是花香,便多呆了會!誰知出園的時候,遇上了婉貴人,當時婉貴人對我家主子極盡刻薄之能事,不僅辱罵貴嬪主子以**聖上,還說什麼‘狡兔死、走狗烹’,說貴嬪主子如今已沒了利用的價值,只有她才能幫皇上走到最後!貴嬪主子氣憤,責備了婉貴人一句,不曾想,婉貴人竟動手推了我家主子一把,幸好奴婢手快,主子雖不至于出事,卻因此嚇出一身冷汗來!」
「你胡說!」不等紅梅說完,站在婉貴人身後的容梅再也忍不住了,此時緊走幾步,在她身旁跪下,向皇帝稟道︰「稟皇上、皇貴妃,奴婢的主子心地善良,緊守宮中禮儀,對上恭謹謙卑,對下和睦友好,雖與貴嬪娘娘發生過幾次口角沖突,可她並未因此而忘了本分,不說紅梅所指的那番話,主子未說過,單說昨日貴嬪見過我家主子一事,就純屬子虛烏有;我家主子幾次遭刺客襲擊,從來不敢隨意走動,昨日整個上午奴婢都與主子在一起,除了去涵宜殿與容貴人娘娘一番寒暄外,根本未見過貴嬪娘娘,更別說開口辱人、動手推人了!皇上如不信,涵宜殿的陳貴嬪娘娘就在此,皇上大可一問!」
皇帝明顯得的眼前一亮,看向顫顫驚驚站于角落處的陳昭容,問︰「陳貴嬪,容梅的話可屬實?昨日婉貴人是去了你的涵宜殿找容貴人說話麼?」
陳貴嬪畏懼地站出來,小聲答︰「回皇上,婉貴人確實去過臣妾的涵宜殿!」
皇貴妃的神情極是不爽,提高了音量,半是詢問半是威脅道︰「陳貴嬪,你可要想清楚了,婉貴人去過你涵宜殿,是何時去的?真的是在紅梅所說的那個時間去的嗎?」
一邊是皇帝,只要自己一句話討他歡心了,就有可能暫得他片刻榮寵;另一邊是皇貴妃,大順皇後的位置她已坐上去大半了,稍有大意,得罪她的人便會在這宮中完全消失,自己這條命事小,怕的是連累家人!再三權衡,陳貴嬪覺得還是不要得罪皇貴妃的好,但皇上的面子也得顧忌,當下回︰「回皇上、娘娘,臣妾昨日身子抱恙,一直迷迷糊糊地在宮中閑坐,臣妾只記得婉貴人去到涵宜殿時還跟臣妾打過招呼,至于是何時,臣妾就沒有看時辰了!」
「呵!」皇貴妃發出一聲嘲笑,說︰「皇上,您也听到了吧?陳貴嬪根本就不知道婉貴人是何時去的涵宜殿,皇上不妨再想想,婉貴人進宮這麼久以來,有誰知道她與容貴人交好的事了?又有誰見過她平時去涵宜殿找容貴人了?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藍貴嬪有事時才去,這分明就是為了掩飾某種罪惡的勾當嘛?」
一直未出聲的雲貴妃意外接了話頭,說︰「皇貴妃真會審案子,這事經娘娘這樣一推敲,好像就成真了似的!可是臣妾很不明白,不說婉貴人沒有承認辱人、推人,就算她真有,可這也不是讓藍貴嬪胎死月復中的原凶啊?難道皇貴妃忘了,藍貴嬪的孩兒之所以會胎折月復中,是因為長久地服食紅花及聞了對孕婦有絕對殺傷力的麝香。」
皇貴妃見雲貴妃這樣,心時更是鄙咦,說︰「雲貴妃也想學蘭妃,想巴結婉貴人翻身麼?可惜,你挑得不是時候,別巴結不成,倒教自己徹底倒了下去,丟了本有的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