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太後故意昭顯恩德,讓皇上冊封雅婉儀為妃。
這個消息一下在後宮炸開了鍋。
宜嬪本在章雅真之上,如今,章雅真青雲直上,成了雅妃,遠遠地超過了自己。她心中的不平豈能用詞來形容?
「哼,不就仗著肚里有個種嘛,有什麼了不起,還不知道這肚子究竟是誰的呢?」宜嬪恨恨地說著,本來是無心之談。
哪知吳貴人一听,卻來得精神,眯著一雙美麗的眼,陰毒的道︰「宜姐姐,您這話說得極是,想那雅妃在進宮前就已與允親王愛得死去活來了,這才進宮短短月余,就有了身孕,著實讓人生疑得很!」
宜嬪一愣,既而亢奮。
這世上還有哪個地方能比後宮更能傳謠言?于是,雅妃肚中懷的是允親王的種的緋聞滿天飛。皇後先是持不聞不問的態度,至最後,也開始動搖了。
皇室的血脈不容混淆。
龍允軒一直沉默著,這一月,礙于雅妃有了身孕,他不便上昭陽宮。
宜嬪與吳貴人得了機會,不斷在他耳邊,有意無意地提起宮中的謠言。提得多了,龍允軒便厭煩了,轉而不再去別的宮殿,只專一地寢在皇後處。
「媛媛,宮中關于雅妃的傳聞,你信幾分?」皇帝試探著問。
李皇後听言,只是一笑置之。
這時,宮外突然傳來奴才的急呼聲。李皇後一驚,遂在寢宮里大聲斥責︰「發生了何事?可知擾了萬歲爺休息是死罪?」
寢殿外奴才即顫聲回答︰「回稟萬歲爺,皇後娘娘,昭陽宮雅妃娘娘不知何故,小產了!」
「什麼?」龍允軒與李淑媛同時驚呼出聲,轉而匆匆穿戴整齊,直奔昭陽宮。
章雅真從未像此刻這樣傷心過,她想起這些年來,自己所受的委屈,不禁淚流滿面。
龍允軒與皇後一同出現,本是很正常的禮制,然後在此刻的章雅真看來,皇後這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于是,便更加傷心了。
是夜,面對清冷的月光,寂寞的宮殿,章雅真咬牙切齒的發誓︰這一生,她要做人上人!她要讓一切欠她的人付出代價。
就為了這一個誓言,章雅真最後斗垮了所有的嬪妃。千算萬算,她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她沒想到這個女子的出現,會奪了她擁有的一切,包括男人!
斗不過,章雅真的一生,就這樣注定了是一個悲劇!
終結的那一日,所有柳枝迎風招搖,似在婉惜,又似在別離!
後宮的生活,就這樣尷尬地過去了,轉眼,宮中選秀大典正式開始。
龍允軒的宮妃,如今李皇後在上,雅妃其次,其下也只有一個宜嬪尚且有些位分,容貴人與吳貴人自是沒多少人放在眼里。
一大早,紅蓮便替主子張羅起來。今兒個是選選的日子,章雅真必須陪著皇後出席。
這一屆的秀女不再像上次那樣寒酸,此次朝中重要人物家的千金再無理由不參加。
雅妃沉默地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龍允軒與李皇後恰巧從另一邊有說有笑的走來。章雅真的心一陣刺痛。暗想著︰我的孩子沒了,可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能笑得出口?
她忌妒地看著那位端莊的李皇後,容貌、德行、城府,李淑媛都有,章雅真覺得,比起自己來,皇帝更愛李皇後一些。
其實這個她早已猜到了,只是她一直不敢面對。
此時,認清這個事實的她,心中有一團熊熊的烈火,直燒得她難受。龍允軒與李皇後並沒有發現她,就那樣如若無人般,攜手走了過去。
也是,那樣恩愛的夫妻,眼里哪還有別人?章雅真恨恨地想著。
「姐姐,您瞧,這里真美!」一對長相酷似的如花女子輕笑著,向章雅真這邊過了來。章雅真本想躲的,可是這時明顯已來不及了。
最後,她突然想到︰我為何要躲?怎麼說我如今也是皇後之下的妃子,我躲她們做什麼?這樣想了,人便顯眼地佇足原地,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等著二女子靠近。
蕭尚書家的二位千金蕭郁蘭、蕭郁曼正說得開心,猛然見到前面一位如花似玉的宮裝女子站在路中間,不禁有一會兒的愣神,接著便不悅起來。「喂,你是誰啊?為何攔我姐妹的路?」
蕭郁曼想︰我們好歹是正二品大官家的千金,這位宮裝女子就算是皇帝的妃子,可自己這入選已是百分百的事兒了,待冊封過後,宮中除了皇後,她姐妹二人還能低過誰去?
實則,這蕭家姐妹是早已听說,上次的選秀,進宮的女子皆是正七品以下官員家的千金,這位分自是不會高了去。所以,她們才敢這樣放肆。
紅蓮見一個秀女也敢欺負自己的主子,不禁火大了,朝她二人吼道︰「放肆,見了雅妃娘娘連安也不會請嗎?連這點宮中禮儀也不懂,如何進宮為娘娘?」
蕭氏姐妹一驚︰雅妃?原來她就是章雅真,那個與允親王相愛、卻被太後拆散的女子!當下也不管這雅妃在宮中的處境如何,屈膝行禮起來︰「臣女給雅妃娘娘請安!」
章雅真並無生氣的樣子,笑著虛扶了蕭氏姐妹一把,說︰「免禮吧!」
蕭氏姐妹行禮過後,便離開了。一路上,蕭郁曼有些不解,向姐姐問道︰「姐姐,听說那個雅妃並不受待見,咱們為何要給她請安?」
蕭郁蘭一笑,說︰「妹妹,咱們這不還未做妃子嘛,怎好給別人話說,等今日過後,哼,咱就等著看誰還敢讓我們屈膝!」
說是選秀,只是眼前的女子皆是達官貴人家的千金,這真要選起來,還能落下誰不成?因為,進得宮來的百來名秀麗女子,硬是大半被留了下來。
次日,右相方庭之的女兒方淑雲被冊了雲妃;陳尚書家的千金成了陳妃;蕭尚書家的倆位千金,一位位至蘭妃,一位榮寵六嬪之首,成為惠貴嬪。
後宮一時熱鬧起來。四妃獨立門戶,分居昭陽宮、儲秀宮、紫秀宮、撫秀宮,成為宮中最為熱門的話題。
龍允軒忙著寵幸新來的嬪妃,這昭陽宮漸漸冷清起來。
「娘娘,皇上怎能這樣對您呢?這都半月未上昭陽宮來了!」紅蓮憤憤不平,皇上來吧,除了折磨主子,就沒了別的;這不來吧,紅蓮又怕主子徹底失寵。
畢竟,就算被皇帝折磨,那還是說明皇上的心中還有她雅妃的,哪恨是恨著雅妃也好,沒有愛,哪來的恨?
紅蓮就是不明白,為何一切就全變了樣,皇上明明是愛主子的,隱約間,她似乎懂了些什麼……
清晨的御花園,就連露水都比別的園子來得清澈、晶亮。
章雅真喜歡一大早起了身,在這里散步。
「娘娘,听說所有的嬪妃都上柔儀殿請安去了,您……真的不去嗎?」紅蓮擔憂地問。
章雅真微微一笑,說︰「那個地方本宮不去,或許還能好些,去了反而會弄得大家不開心;紅蓮啊,陪本宮上寧壽宮請安!」
「是,主子!」紅蓮一喜,主子終于想通了。
柔儀殿那些宮妃們,她們怎傻得如此透底?陽太後不喜歡皇後,偏偏她們每日里盡上柔儀殿請安,卻不踏足寧壽宮。注定了以後會吃些虧。
可雅妃不同,章雅真是自進了宮後,就鮮少上柔儀殿的,寧壽宮倒是偶爾會去。就沖這一點,陽太後今兒個就不會給雅妃難堪。
章雅真小心翼翼地跪在了陽太後面前,太後居高臨下地審視了她半天,然後才懶懶地說︰「請吧?」
「謝太後!」雅妃乖巧地起身立于一邊。
陽太後便雲淡風輕地道︰「如今各宮都愛上輝顏宮與柔儀殿了,你不去那些地方湊熱鬧,怎跑到哀家的寧壽宮來了?」
雅妃便答︰「在臣妾眼里,寧壽宮才是正宮!」
「很好!」陽太後對這簡短的回答很是滿意,再看章雅真,突然覺得她也不那麼討人厭了。「雅妃,最近皇上有上昭陽宮麼?」
章雅真低著頭,面上一絲尷尬上來,小聲答︰「不曾來過!」
「放肆,他敢有了新人忘舊人?」陽太後罵著,心里卻另有盤算,這皇帝要不上昭陽宮折磨章雅真了,那自己的兒子如何有斗志去爭天下?
章雅真離了寧壽宮後,陽太後隨後就召了龍允軒過來問話。
「听說皇帝最近忙著寵幸新近的嬪妃,都忘了昭陽宮的那位主了?」陽太後不冷不熱的。其實沒有這事,她對皇帝的態度還是這般冷淡。
龍允軒即裝了惶恐的樣子,恭敬地答︰「兒臣知錯,只是最近朝上的政事多了些,這後宮的事,兒臣一時未想得周全,讓太後費心了,今後兒臣定當注意!」
陽太後看都沒看他一眼,又說︰「皇帝,國事要緊,可繁榮皇室血脈一樣重要,別總是往皇後那里跑,這雨露啊還是得均沾,哀家看這皇後也太霸道了些,身為皇後,她怎能不懂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