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背對著太陽,強烈的光線讓楚惜情一聲分辨不清他的容貌,直到船只開得遠了些,才看清面前的人。
是個十七八歲的錦衣公子。
他昂著頭望著她,身形修長,一身緙絲雲紋石青色直綴,腰間系著五蝠餃珠白玉扣,白玉鏤空幽蘭佩,外披著件灰鼠里黑貂毛的鶴氅,烏發束著逍遙巾,在風中隨風擺動著。
一張陽光燦爛的臉龐。
整齊的眉毛烏黑如墨,墨玉般的眼楮澄澈明亮,笑起來的時候仿佛載滿了星河,璀璨生輝,懸膽鼻,嘴唇天然帶著些上揚的弧度,總是給人一種帶笑的感覺。
明明一張俊雅的臉,因眉眼的間距寬闊,便顯得一種天真之態,笑起來唇畔隱約的兩個酒窩更讓他增添了幾分孩子氣。
他拱手問她,姿態也是極優雅的,自報姓名,問她曲子的名字,本來是件有些唐突的事情,但被他這樣說來,卻只給人一種天然而不造作的瀟灑之感,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這是個很容易就讓人有好感的少年。
楚惜情拱手回道︰「曲名《葬花吟》。」
「我竟從未听過這樣的曲子,這些年竟是白活了!」
那少年柳裴然喟嘆不已,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今日花開又一枝,明日來看知是誰?明年今日花開否?今日明年知是誰?此曲高潔,可惜了——」
楚惜情詫異地看著他,他竟是听懂了這曲子,原來也是個性情中人。
「如何可惜了?」
柳裴然遺憾道︰「可惜如此仙音,此蕭卻是劣等,妙音配劣簫,實在讓人心痛。」
柳裴然卻是不待她說話,徑自回頭喊道︰「抱犀,快把我那支簫拿來!」
旁邊伺候的小廝抱犀聞言急忙鑽進船艙,不多時拿出一根簫來。
楚惜情在橋上說道︰「我這簫本也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倒讓公子笑話了。但若無感情,便是再好的簫又有何用呢?」
柳裴然怔了一下,目光一亮,慨嘆道︰「兄台此言甚合我意,既如此,更該配上絕品,方不辜負這樣仙音。抱犀,你把這送上去——」
楚惜情正詫異間,便見那船上搭了板子,小廝抱犀上了岸,便跑上八士橋。
「這位公子,我家少爺說把這支玉屏紫竹簫送您,此簫名暮雲,是名士所制,存世五十年,乃簫中絕品,請公子笑納。」
楚惜情大為吃驚,若如此,此簫定然十分珍貴,看其光澤,表面繪制的山水畫,便可知是上品,不由推拒道︰「這如何可以?我與你家少爺只是萍水相逢,怎能收這樣的貴重之物?煩請你帶回去罷。」
抱犀搖搖頭道︰「公子就不要為難小人了。您別吃驚,我家公子是天下第一瀟灑人,最是喜歡結交朋友,仗義疏財,平生最愛奏樂听樂,公子既說了送您,您就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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