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寂幽怨的曲調,淒清的氣氛卻在洞簫的加入後伴隨著曲聲高低不斷變化而顯得富于感情,一對俊男美女合奏,佳人如玉,公子多情,含笑凝視間仿佛有知音之感在彼此心中環繞,這讓二人都更加心有靈犀,彈奏時更加順暢瀟灑,仿佛天成。
曲聲回蕩在山林之中,仿佛間回音陣陣,似乎有百鳥與風聲相和。
曲畢,余音繞梁,仿佛還回蕩著曲中幽幽悲戚之意。
「此曲太過悲傷,倒是不適宜小姐這樣的佳人時常彈奏,未免傷情。」
柳裴然忽然說道。
楚惜情一怔,想想也是,雖然她是心有所感,不過林妹妹的這曲葬花吟實在也是悲戚入骨,人常說慧極必傷,那也是因為聰明而多感的人想得太多,反倒容易傷身,如果身體再差,那更是難以長壽。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多愁善感的人總是壽命不長的。
「受教了,人生苦短,倒不如及時行樂。」
楚惜情勾唇笑道。
她一笑起來,柳裴然便覺得百花在眼前倏然綻放開來了,一時間便看得痴了。
楚惜情見他這般直直看著他,便忍不住臉上一紅,只是柳裴然眼神清澈,毫無邪念,即便是這般愛慕姿態,也著實叫人討厭不起來,忍不住嗔道︰「呆子!」
她聲音細若蚊吶,但是不知為何柳裴然卻是在此刻耳力大增,竟是听到了這句話,頓時臉色燥熱羞窘,有些不知所措,一雙手一時間也似乎不知道往哪里去擺,好半晌放到琴上,有些尷尬地說︰「不過此曲的確甚妙,我方才倒是作了新曲,也不知道小姐有無功夫點評?」
楚惜情挑眉道︰「我對曲子懂得不多,許是我兄長知道多些。」
柳裴然哪里不知道她兄長是哪位,心中苦笑,這樣算是怎麼回事,如今被她拿這借口搪塞,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啊,小姐過謙了。」
還是旁邊小廝抱犀聰明機警,上前問道︰「也不知道公子送給楚公子的那把簫可好?」
「兄長珍視著柳公子送的簫,每日都有觀摩。」
被抱犀這樣一說,柳裴然也是起開了話題,開始說別的事情。
「那倒是好,我來紹興游學,倒是沒想到能踫到令兄妹這樣的英才。」
說著話便起身去越王台上走著,一邊跟楚惜情說話,楚惜情這才知道柳裴然從金陵過來游學的,程昱是蕭山人,父親在金陵做官,因大儒嚴復在紹興府學任職,故而不少世子遠道而來求學,程昱也是如此。
「那柳公子也是來求學的麼?」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想游學天下,增長見識,總好過閉門讀書。」
兩人在越王台附近談笑走動,極目遠眺,但間青山如黛,綠水長流,山中堆秀,春色已至,更是江南三月。
這二人談天說地,從詩詞歌賦說到人生哲學,從天文地理說到風俗民情,越說越契合,仿佛知音一般,但覺許多想法不謀而合,似乎兩人是經年的老友,忽然間就有了種不需要多說的默契。
這種感覺很是玄妙,楚惜情也很享受跟柳裴然談天的感覺。
他知識廣博,讀書很多,而且又是一派天真爛漫,為人真摯瀟灑,跟他在一起時,仿佛春風拂面,總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也不會覺得有壓力。
這讓楚惜情找回了21世紀的感覺。
他又常常有奇思妙想,發前人所未發,而楚惜情同樣不是中規中矩的古代女子,也自有叛逆的想法,同樣十來歲的少年少女,處在青春期,正是懵懂未知的年紀,一切都夢幻而不可知,打開了話匣子之後,更是彼此都覺得十分愉悅。
柳裴然也是心中欣喜,欣喜在彼此交心,紅顏知己,莫過于此。
他心中懵懂有些情愫,如今更是心中悸動,直到程昱帶著嬰寧回來,楚惜情提出要回去了,柳裴然頓時心中悵然若失,沉默下來。
嬰寧在一邊左看看右看看,見這般情景,扯了扯楚惜情衣袖,有些焦急的樣子。
「柳公子,程公子,我這先要回去了,今日多謝二位招待。」
柳裴然有些不舍,嘆道︰「我送小姐回去吧。」
楚惜情也覺得時光易逝,難得她能在這陌生的時空找到個這般能有共同語言的男子,仿佛朋友一樣的自在,心中也是很有些不舍,只是想到此情此景,只能道︰「不必了,我跟嬰寧回去就好,二位公子留步。」
程昱卻是個心眼頗多的,這會子只笑著說︰「還一直想跟楚公子見面的,嬰寧不知道有沒有法子送信給貴府上去?」
楚惜情愣了一下,問道︰「怎麼?」
程昱笑得有些曖昧︰「這不是想給楚賢弟送信的麼,到時候請楚小姐轉送才是。」
柳裴然頓時明白了程昱的意思。
楚惜情也不是傻子,頓時明白過來,只是送信的話目標太過明顯了,忙道︰「這怎麼好,我一個閨閣女子——」
她家中家教甚嚴的,若是讓嬰寧送信過來,少不得惹人注意,這樣總是不好。
程昱笑說︰「自不會讓小姐為難的。」
柳裴然便道︰「楚小姐放心,我不會做有損小姐清譽的事。」
話說到這里,楚惜情見他目光灼灼,睨了他一眼,心說這樣算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也實在是——
楚惜情心中有些慌亂,她自重生便沒想過婚事,一心想著復仇。
想到還有許多事情未曾處理,便搖去腦中遐思,輕聲道︰「相信柳公子不是那般人。」
話既說到這里,也是要告別了。
時候不早,楚惜情便攜了嬰寧一道先行回靜慈庵了。
一路上,嬰寧一直滿目好奇,笑吟吟地看著楚惜情,直把楚惜情笑得面紅耳赤,便嗔道︰「做什麼這般看我,可是我臉上生了花?」
嬰寧嘻嘻直笑,語態天真,連手比劃著,楚惜情現在也能看懂她一些手語,見她形容夫妻,便惱羞成怒追打之︰「好你個嬰寧,出家人四大皆空,竟來笑我?看我回去不告訴你師父去。」
嬰寧連忙求饒,兩個少女在山路上追打嬉鬧,一路歡聲笑語,直回到了靜慈庵。
誰知道剛到了後門附近,卻听得狗吠陣陣,里面喧鬧不已,兩人頓時噤聲,楚惜情便听得牆內傳來一陣說話聲。
「姑娘哪去了,梅香,你不是說姑娘在這賞花的麼,為何不見人?」
楚惜情眉頭一跳,心說這下糟糕了,這是被人找來了麼?
梅香的聲音傳了過來︰「王嬤嬤,剛剛姑娘是還在的,正跟小師父嬰寧在這撲蝶,忽然瞧見了一只鳳尾蝶,甚是喜歡,連忙去撲蝶,可惜那蝴蝶飛遠了,姑娘就帶著小師父一道去追,吩咐奴婢在這等候。」
「去了哪里,怎麼我方才過來未曾瞧見?」
「瞧著是往東去的,王嬤嬤不用擔心,姑娘一會子就會回來。」
梅香的聲音也帶了一些緊張。
王嬤嬤便道︰「你是怎麼做事的,怎麼能不跟著姑娘一道兒,這樣,快隨我去尋了姑娘。」
說罷便是拽著梅香去尋人,又吩咐人留下守著。
這王嬤嬤是大夫人張氏身邊的人,這時候見梅香留在這里,卻不見楚惜情,而且她方才來時也未曾見到楚惜情,心中便起了疑心了,這時候硬要帶走梅香,梅香也是心中大驚失色,可卻不敢露出半點神色,只能祈求楚惜情趕緊回來,而且千萬不要直接從後門處回來。
楚惜情在外面听得真切,頓時臉色難看,嬰寧也是著急不已,楚惜情便拉著她悄悄走開︰「嬰寧,這可還有什麼法子讓我進去的?」
嬰寧想了想,拉著楚惜情往西走,走著走著便來到一處院牆處,低頭找來找去。
「你這是在找什麼?」
楚惜情心中焦急,這要是王嬤嬤發現了她不在庵堂里,那可就糟糕了!
嬰寧翻開一片低矮的灌木,正高興,忽然雙眼瞪圓了,指著那里急得不行。
楚惜情一看,卻是那里有片剛剛修葺好的牆面,大概是個狗洞的大小。
原來嬰寧是知道這兒有個狗洞可以供通行的,沒曾想今日卻是被庵堂里的尼姑發現,叫人修葺好了。
這可真是倒霉透頂。
嬰寧急得團團轉,一時也沒了好法子。
楚惜情打量著四周,見有顆樹在一旁,若是爬上去倒是能翻上圍牆,可是對面卻沒有樹木承接的,這樣摔下去——
---更新,最近思思因為一些事情沒有更新,斷更了,理由不想找,只是想之後恢復更新,盡量還債。新文算起來是有些低迷,但是思思是不會棄坑的,因為自己還是很喜歡這篇文,構思花了不少的精力,希望能按照提綱走下去。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