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先生 日本陰陽師

作者 ︰ 籠中虎

陰陽師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組織稱為「陰陽道」。先前提到以齊國人鄒衍、鄒爽為主要代表,主張提倡陰陽、五行學說的學派被稱之為「陰陽家」,他們的學說就是「陰陽五行說」。

我們不得不尊重的一個事實是,一部《易經》,將卦象、佔卜等內容詳細解讀,其它的諸如︰劉伯溫的《推背圖》和他的「燒餅歌」對天象有所研究,除此之外,再無有氣象的「天書」了。

另一個不得不尊重的事實是,談神論鬼,有違現行體制,由于各種緣故,中國的陰陽五行發展漸行漸遠,而在另一個國度——日本,陰陽五行學說始終有燦爛的成長土壤。

公元六世紀,中國的陰陽五行學說經由朝鮮半島傳入日本,並混和了道教咒術與密教佔術,漸漸地滲透進日本文化,形成了陰陽道獨有的神秘思想。不過當「陰陽道」這個名詞正式出現在日本史料上時,已經是十世紀的事了。此時的陰陽道已有別于早期的中國陰陽思想,它兼備了佔卜、祭祀、天文、歷法等等應用,上至國運昌隆、天皇安危,下至庶民之事,都可運用陰陽道的知識來解釋。推古皇朝的聖德太子就是善于運用這門知識的佼佼者。篤信佛教的他在制定「冠位十二階」及服裝顏色時都曾考慮到陰陽五行的配合,對日本社會造成了極大影響,從此陰陽師成為熱門「職業」,轉入全面興盛時期。

十里大道,枯槁荻草,陰風黑霧籠罩在天空,腥熱風塵撲打在聳立于青山綠水間的朱色城樓上,沙沙作響。竹林、夕霧、裊裊燻香,濃艷衣裾、檜扇輕搖,貴族們極盡所能行風雅之道。但,紅梅掛衣、光鮮織錦仍然蔽不住森白枯骨的悲嘆,鬼神、妖魔、怨魂,駐留在每個人的心中,存在于世上……這般景象是日本平安時代所特有的!

平安時代,一個曾與盛唐帝國隔海相對的時代。它,孕育了令後世贊嘆不已、無比華麗的燦爛文化,卻也隱藏著眾多不為人知的黑暗。從公元794年日本京都由長罔遷至平安開始,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時代緩緩拉開序幕。但京城平安都卻不是樂土,在那個暗昧尚存的年代,魔影縱橫、怨靈交錯——一個世代和另一個世代如此曖昧地交織在一起。妖魔鬼怪不住在水遠山遙的森林或深山窮谷中,而是屏氣斂息地與人類同居于京城,甚至是同一個屋檐下。它們翳黑、不為人知,但人們依然恐懼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平安京,就這樣被妖異所蠶食著,成為魑魅魍魎的巢穴,也成為陰陽師活躍的舞台。

「陰陽師」們大顯身手來平衡天、地、人、鬼間的矛盾,在陰與陽的彼與此之端,他們靜靜地觀察著天象變化,衡度著地理的消長。藉由森羅萬象的卦卜和神秘莫測的咒語,驅邪除魔、斬妖滅怪,成為上至皇族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的有力庇護者!在這個黑暗與華麗相溶的時代,他們像是黑暗中散發著一絲光芒的指針,雖然隱晦卻能直指心的方向。

不過陰陽師的飯碗可不是好捧的。正如天界星辰的變動會反映出地上人間的禍福安危一般,政治復雜殘酷的利益斗爭也牽連到禁忌的虛幻世界。在爾虞我詐的宮廷中生存,他們必須熟捻一切風雅事,和歌、漢詩、琵琶、笛,還有香道或者茶道,樣樣都要涉獵。面面俱到之余,還必須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及隱藏不泄密的職業道德。所以能成為陰陽師的,俱是當時一等一的俊彥之才。(東方魔鬼終結者——安倍晴明傳奇)

由于長期接觸政治斗爭的黑幕,使得陰陽師們雖然官階並不高,但卻多受權臣貴族的仰仗,其地位遠遠凌駕于一般官員和武士之上。在這樣的背景下,當時位居陰陽師實力第一把交椅的賀茂忠行,在世人訝異的注目下,收了一個面目清秀的年幼童子為徒。這名俊雅的靈犀少年,就是後來鼎鼎大名的陰陽道一代宗師──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的傳奇故事在日本家喻戶曉。如果說自古以來,每一種宗教或學說都對應著至少一位代表人物的話,那麼在陰陽道中,安倍晴明便是當之無愧的VIP巨星。論長相,他貌似潘安;論才智,文武雙全。他是民眾眼中的英雄、無數少女心目中的偶像,諸多文藝作品、電視節目以及各類野史異說中都浮現著他的身影。常用于伏魔降妖的「五芒星」符號(或稱為晴明桔梗印),相傳即為安倍晴明所發明。

歷史上,安倍晴明真有其人,但關于他的事跡,則眾說紛紜。晴明生于平安朝中期的延喜21年(公元921年),卒于寬弘2年(公元1005年),師從賀茂忠行學習陰陽道,是平安時代極富盛名的陰陽師。晴明的軼事中,最有名的該是他的出身。根據《臥雲日件錄》,晴明是「化生之人」,也就是自然而然地出現在這世上,非從妖魔演變,但也不是由母親生下。而《簠簋抄》則記載,晴明的母親是和泉國(今大阪)信太森林里的白狐,晴明實為人狐相戀之子。晴明的父親──大膳大夫安倍益材,自惡右衛門手中救出一只白狐,這白狐是森林中修行多年的狐仙「葛葉」,她幻化為人,以身相許來報答益材,並產下了晴明。晴明因此繼承母親強大的靈力,天生就能夠看到惡鬼或怨靈,即「百鬼夜行」。這也是忠行後來將陰陽道的深奧道理傾囊相授給晴明的原因之一。

難以解釋的事物不論何時都存在著。特別是在古代,自然環境的不確定性威脅著人類的日常生活,水患、旱災、寒禍,不斷地有生命在災害中受盡痛苦地死去。由于情況過于淒慘,人們便認為那些不幸的往生者,會流連于世,徘徊不去。于是敬畏著他們,並為其冠上了「妖魔」、「怨靈」之名。深諳其中奧秘的陰陽師藉由秘儀秘法,操控著暗之力量,于異形世界與現實世界間往來,除了執行規定的任務外,他們還常需奉行天皇或有力貴族們除靈、佔卜或是施行咒術等私下的請托。著名的權臣藤原道長就相當重視安倍晴明,屢次拜托他解決棘手事件。

晴明不但擁有收妖伏魔的能力,還能听懂鳥語,召喚式神為自己做事。滕蛇、朱雀、**、勾陳、青龍、貴人、天後、大陰、玄武、白虎、大裳、天空,此為晴明所召喚的十二神將,它們完全服從並保護其主人。在《今昔物語集》及《宇治拾遺物語》中,曾寫到晴明應邀操縱式神殺死青蛙給年輕的和尚們看的故事。晴明只要摘下一片草葉,在念念有辭之後把葉片丟向青蛙,當葉片踫到青蛙的那一瞬間,青蛙就立刻被壓成漿糊死掉了。

有關晴明除妖的事跡不勝枚舉,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九尾狐與殺生石的故事。九尾狐是專門幻化成絕世美女迷惑君王的妖怪,她在夏桀時化身為妹喜、在商紂王時化身成妲己,均是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當商朝滅亡時她被姜子牙追殺,被迫來到日本,自稱「玉藻前」,贏得了鳥羽天皇的寵愛與信任。後來天皇得了怪病倒臥床榻,大臣們開始懷疑她,請安倍晴明暗中對她進行佔卜,終于將「玉藻前」的九尾妖狐真面目曝光。御體康復的天皇惱羞成怒,發出追殺令,最後九尾狐被晴明擒殺,但其野心和執念仍以「殺生石」(會噴出毒液攻擊鳥類及昆蟲,令動物無法近身的石頭)的形態保留在那須野,時時刻刻等待著報復時機的到來。這一著名的除妖故事,為詭美的平安京勾劃了一筆最為神秘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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