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學,我和伙伴們嬉笑、追逐、打鬧,玩的開心極了,看見二子哥趕著驢車經過,我和小勇、小喬快速的爬上驢車,狂呼亂叫,無比刺激。
再看丫頭,她可沒本事爬上正在行駛的驢車,遠遠地被落下,丫頭急得也是狂呼亂叫,我們更高興了。
「吁。」二子哥停止了驢車,丫頭氣喘吁吁的忙跑上驢車,累的一下子躺在了驢車,四腳朝天,我們哄笑︰「死丫頭,死丫頭。」
二子哥看著我們只是搖搖頭,任由我們嬉笑胡鬧,也不阻止。
鬧到棺材鋪,驢車的目的地到了。
二子把驢解下車,我問︰「二子哥,你干嘛去了?」
二子回答說︰「我給趙家莊送棺材去了。」
丫頭說︰「趙家莊我去過,我大姐就嫁到趙家莊。二子哥,你見到我大姐和大姐夫了嗎?」
二子說︰「小丫頭,我給人送棺材,不能亂串門的,我倒是知道你大姐的家,我沒找她們,也沒見著她們。」
「哦,」丫頭有些失落。
看到丫頭不高興,二子揪了揪丫頭的長辮子,說︰「我在趙家莊沒踫到你姐姐,可是我踫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打死你們,你們也猜不到這人是干什麼的?」
「干什麼的?」我和丫頭異口同聲的問。
二子說︰「不是說在陰間,閻王爺叫誰死,黑白無常不就到陽間來索人性命,不是嗎?讓人想不到的是在趙家莊,陰間差人在陽間索命時,有人替閻王爺辦事。」
二子哥一口氣把趙家莊的故事講完。
我和小伙伴們真是頭一次听說,無比稀奇、前所未聞。
听起來,好荒唐。
可是很多事確確實實是真的。
像前街的劉女乃女乃的命被勾走,卻被弄錯,又將劉女乃女乃的命還回來,拿生命當兒戲,陰間也是如此的荒唐嗎?
《西游記》里的西方極樂世界也荒唐可笑的最佳例證,不拿出點銀子打點打點,你休想進門,打點的不夠,讓你進了門,也不給真正的經書,陰陽二界,同樣丑態百出,不足為奇。
二子講述的趙家莊到底誰是有意思的人?他都干了些什麼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人不都說,人一到壽數,就會有陰曹地府的小鬼上門叫票索命。
在過去,趙家莊是不是因為路遠地偏,但一個事實是趙家莊是窮的叮當響,不靠山,不靠水,土薄地貧,總之是窮的遠近聞名。
窮到什麼程度呢?就連小鬼們都不願領命到趙家莊來辦差,沒吃沒喝的,每次都是怨聲載道,背地後的沒少說閑話。
閻王爺思來想去,趙家莊的確是一無所有,毫無油水可撈,只好想了一個變通的辦法,在村里找了一個人代辦此差,借此減輕小鬼們的工作量。
活人替鬼當差,在陰陽兩界大開先河,閻王爺可謂滑稽之極,但這事卻是真的。
在趙家莊閻亮被窮所困一輩子,一個詞形容比較貼切——窮困潦倒。
或許你會問閻亮四十的人,身強力壯的,為什麼還愁吃愁喝呢?
你想,再富的村子里也有窮人困難戶,橫財不發命窮人,架不住有人命窮,再著說趙家莊的的確確是窮。
閻亮也沒有什麼嗜好,吃喝嫖賭抽——沒錢,坑蒙拐騙偷呢——沒膽,想下力爭錢——沒門路。
閻亮就是這麼一個在村里吊兒郎當,整日里愁眉不展的人。
老婆再也受不了這份窮罪,跟著一個下四鄉的貨郎跑了,留下三個孩子可憐巴巴。
臘月二十九,直逼年關,窮人過年就是過關。
閻亮懷身無分文去趕集,年關緊逼,都屎到門子啦,得置辦點年貨呀?但凡日子有點著落的主,也不會蹭到這當口再趕集上店。
對于閻亮來說,這年集就是窮漢子集呀!好說不好听,可這年關緊逼,都屎憋門子啦,容不得你再顧臉面。
誰叫你窮呢?這大年根下,別人家都在殺雞宰鵝,炖魚煮肉,忙的熱火朝天。
家里沒了老婆,冷著鍋灶,沒有一點「年味」,無奈再窮的日子,過年也得割二斤豬肉給孩子解解饞、買掛鞭炮崩崩窮吧!
閻亮被迫走了四五家,好話說盡,借來了三塊錢。
可我們這位閻亮卻在集上把割肉買鞭的錢丟了。這不是屎殼郎踫上拉稀的——背透腔了嗎?
連急帶氣之下,閻亮一頭栽倒在當街上,死過去啦。大家都認得閻亮,眾人把他抬著放在一邊,想法通知他的親屬,可家里只有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啥事還不懂,圍著早已僵挺的閻亮大放悲聲,哭爹喊娘,讓在場的父老鄉親無比同情,哀嘆唏噓,可憐起孩子。
村里人也都先後聞聲而至,幾個平日里走動,相交不錯的也趕過來,可就在人們緊鑼密鼓地張羅喪事時,閻亮又活過來了。上了年歲的人經事多,說在老輩子也遇上或听說過這種事,八成是粗心的小鬼叫錯票了。
有人打趣,問閻亮︰「剛才是怎麼了?是不是到了鬼門關,一看把你抓出錯了,就把你放回來了?」
蘇醒後的閻亮听完直搖頭。閻亮說︰「我是被閻王爺請到他那里吃了一頓年飯,你們是不知道,陰間過年比陽間早一天,喝著酒的時候,閻王爺和我攀談起來,數落我的窮。」
「我當時和閻王爺講,我地種的馬馬虎虎,生意一竅不通,有勁沒地方使,我倒是白天、晚上都做夢想富貴榮華,可都是痴心妄想。」閻亮向閻王爺訴苦。
「你們猜怎麼著?」閻亮越講越來精神。
眾人本身覺得閻亮死而復生就夠奇怪的了,現在又听閻亮講和閻王爺聊家常的,大家的胃口被吊的更高。
有人問︰「閻亮,你和閻王爺是一家子,讓他老人家在陰曹地府里給你安排個好職位,弄個一官半職的,好生享享福,這可好,你回來不又受窮?」
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