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起床,洗漱完畢,拿了塊抹布,端了一盆水,出了慧能師父的禪房,我決定到大殿去擦拭佛像。
干什麼活?我自行決定,長老並不給我規定,但絕不能白食寺中的飯菜。
大悲寺的大殿里,早早就有來上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在我右邊拜佛的是一位中年婦人,很虔誠地在那里跪拜,旁邊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
我認得這中年婦女,她姓李,鎮上人喊李嬸,丈夫早年間去世,兒子在外經商,身邊這個小姑娘看來是她的孫女。
我沒和李嬸打招呼,專心地擦著佛像。
突然听到傳來「 啪」兩聲巨響,回過神來,發現李嬸抓著小孩的衣服領子,就是兩耳光,由于用力極猛,連靜寂的佛殿都回響著嗡嗡之聲,我看見小姑娘的臉頰浮起鮮紅的指印。
「你沒看見女乃女乃在拜佛嗎?你這個死妮子,要吃冰棒不會等一下嗎?不吃會死嗎?氣死我!氣死我!」只見那李嬸漲紅著臉,幾乎發抖地說。
拜佛的李嬸,反應如此之大出我的意料,但被打的小姑娘的反應更令我吃驚。
她雙手撫臉,咬牙切齒的瞪著怨恨的眼楮,強忍住淚水,憤憤地說︰「你先給我錢讓我買根冰棒吃,等一下再拜佛也不會死!」
說完,倔強的小姑娘一轉身沖出大殿,脾氣暴躁的李嬸發狂了,呼喊著追了出去。
我也跑著跟出去,試圖勸阻,看到李嬸順著石階追逐,竟追出寺門外。
這時,我听見寺外傳來︰「賣冰棒了,又大又甜的冰糕棒了。」
我邁出寺門,見門外右側不遠處一個中年男子推著獨輪車,車上放著一個白木頭箱子,箱子上用毛筆寫著兩個大紅字「冰棒」。
李嬸和她孫女不知道追逐著跑到哪里去了?
我靠在門框上想︰如果我正在拜佛,我的孩子來向我要冰棒,我會有什麼反應?我想我會停止拜佛,去買冰棒給他吃,再回來拜佛;或者就陪他吃個冰棒也未可厚非。
李嬸能明白冰棒對孩子的誘惑是多麼的大啊!我要是不在寺里住,看見買冰棒的早就掏錢買了,如果我拿著冰棒在寺里吃,是對長老的不尊重,對大悲寺的不恭。
我轉身回到大殿,心里還想,李嬸你就給孩子買個冰棒吃吧,你打發了孫女,你拜佛的心可能會更清涼。
佛是永遠在的,稍停一下並不會怎樣。
正想著的時候,那氣喘噓噓的李嬸返回來了,我擔心地問︰「李嬸,您追到妹妹了嗎?」
李嬸氣喘噓噓地說︰「沒有!這個死妮子,跑得飛快,看在佛祖面上,饒她一回,我下次再也不帶她到寺里了。」
這時李嬸才正兒八經端詳我,說「哎,你不是姚爺家的春生嗎?是不是,你怎麼在這里啊?」
我還沒等回答她的問話,李嬸接著又問︰「姚爺他好嗎?前些年我遇到點事,多虧了姚爺施法,救了我。」
我只有听她說話的份,根本插不上嘴。
李嬸一听說話就知道是個急脾氣,沖我說︰「你看看,我想趁著天早涼快,趕快來大悲寺還願,死妮子非要跟著我,我正磕頭拜佛,她叨叨要東西,煩死人。」
我問︰「李嬸,您還什麼願啊?」
「哎。」李嬸嘆了口氣,說︰「我命苦,丈夫早早的就走了,我和兒子受盡了苦,因為一件事,差點要了我的命。」
李嬸講述起她經歷的離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