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先生 閻羅殿——牛頭馬面(下 )

作者 ︰ 籠中虎

我對爺爺說︰「說到此處,我想起了有句話叫‘閻王爺不在家,小鬼鬧翻天’,看來閻王爺要時時刻刻明察秋毫才行?」

爺爺說︰「俗話說閻王當家,小鬼難纏。生活中也的確如此,我想原因大概有以下幾條。」

其一︰規則是閻王們制定的,他們怎麼說,怎麼辦完全在他們手上,完全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小鬼則不是這樣的,因為閻王說了,就是規定和制度,不執行自己還不被油炸了呀。

其二︰閻王是什麼人啊?上面有關系,從整個《西游記》就可以看出,唐僧師徒那麼多的磨難,遇到的都是和神仙、佛祖有關系的妖怪,一切可以讓悟空手下留情,閻王是這個圈子里的人,據說和玉帝關系非同尋常。那麼,他不照顧、不協調還混什麼啊?小鬼哪有閻王的關系?和上面沒人啊,只是苦了小鬼。

其三︰小鬼如果想讓人尊重他,害怕他,除了嚴格執行制度外,還要尊重自己的職責,否則在閻王眼里它們的位置顯不出重要來,難纏也就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事了。

可憐的小鬼、不能自主的小鬼。

「哈哈哈。」爺爺暢快淋灕的大笑起來。

笑罷,對我說︰「春生,你知不知道?我為蝮蛇化身的陳寧找閻王手下留情時,閻羅王正在處理案件。」

有一個老人,死後被黑白無常帶來見閻王。

他埋怨閻王沒有提早寫信通知他的死訊,就突然把他抓來就死,使他毫無準備。

閻王說︰「你的眼楮花了,就是我寫給你的第一封信;你的耳朵聾了,就是我寫給你的第二封信;你的牙齒壞了,就是我寫給你的第三封信。你的身體日益的衰弱,我不知道已經寫了多少封信通知你。可是你都不用心去讀,執迷不悟。怎麼還說我沒有寫信通知你呢?」

閻王說的老人啞口無言。

可是旁邊有一個少年,死了以後,一肚子委屈,他見閻王如此說,少年心想,反正已經死了,也責怪閻王說︰「我的眼楮明亮,耳朵聰敏,牙齒銳利︰總之,身體強壯得很,閻王你招我來,為何不事先寫封信通知呢?」

閻王回答說︰「我也曾經寫信通知過你了啊!你沒有看見你家東邊的鄰居,有三、四十歲就死的;西邊的鄰居,有一、二十歲就死的;而且,更有周歲的嬰兒,或是小孩子,早死的;這些都是我寫給你的信啊!」

「其實,」閻王說,「凡是身邊發生的各種不幸,都是神在提醒你︰要以它為鑒戒;作奸犯科,行惡多舛,咎由自取。今後更要棄惡從善。凡是身邊出現了好人好事,都是神在勸勉你︰要好學向上,以賢為師,為善最樂,事在人為!

問爺爺︰「爺爺,常听人掛在嘴邊‘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是什麼意思?」

爺爺說︰「這是說的是無常,無常是鬼,所以也稱無常鬼,無常有兩位,一位是黑無常,一位是白無常。」

白無常先生面白如粉,穿白衣服,戴白色的高帽,高帽之上,寫著四個字︰「天下太平」。手持白色哭喪棒,全身都是白色,只有間或吐出來的長舌頭是鮮紅色的——這種造型,形容起來,相當詭異恐怖,但只要是中國人,一見造型,就會認識︰這是白無常先生。

至于黑無常先生,一切和白無常相反,都是黑色的。高帽上的四個字是「一見發財」,自然,吐出來的長舌,也是鮮紅色的。

兩位無常的性格,從他們的臉型上來看,就有顯著的不同︰黑無常哭喪著臉,看來十分悲苦;而白無常則

現出十分詭異的笑容,不知是甚麼意思。

可以把他們兩個分為,一個是擺明了要拘魂,一個則可能設計陷阱,使人中計而失去生命。

黑白無常的責任是負責拘魂,也就是奪取活人的生命,使之變成死人,而把人的靈魂,帶到陰間去,听候處理。

人死了之後,靈魂到了陰間,十殿閻王根據該人在陽間的行為善惡而作審判。

黑無常和白無常,都在閻王殿上當差,其職務有點類似古代官衙中的衙役。黑白無常的同事,還有牛頭、馬面,都是衙役捕快這一類的角色。

至于判官,則是衙門中的師爺——陰間審定靈魂的所在,和陽世間的官衙,十分相似,自然是創造者,根據陽世間的情形來設想的。

黑無常和白無常,要拘魂的時候,也不是亂來的,他們自己沒有決定權,而只接受命令。命令來自閻王,閻王有一本「生死簿」,記著所有人的姓名和壽元,某某人,該四十一歲壽終,到了該他壽終的這一刻,就會派黑白無常出動,一陣陰風過處,某某人的魂被拘走,某某人就在陽世消失了!

黑白無常只是奉命行事,這其中就有相當程度的想像,如果黑白無常奉命去拘魂的人,是他們十分喜愛的人,他們該怎麼辦呢?當然只好執行命令,不得違抗。

如果黑白無常十分痛恨某個人,希望他在陽世消失,他們也無權自行決定,必須听從閻王的命令。

閻王才是絕對的權威︰「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同樣的,閻王若是注定一個人不死,也就沒有甚麼人可以令這個人死,生死大權的掌握者是閻王。

黑白無常看來雖然十分有權,但是實際上,他們只不過是生和死的執行者,

可以想像,在很多情形之下,大有身不由主的情形存在——那是任何執行者無可避免的事。

黑白無常的高帽子上,寫上了「天下太平、一見發財」這八個字。

這八個字所寫的,正是陽世間許多人的願望,太平盛世,做個發財人,還有甚麼比這個更值得高興快樂的?可是矛盾的是,不論甚麼人,一見了黑白無常,都是魂赴陰間之時,天下太平不太平,是不是會發財,似乎也與之無關,因為他已與世長辭了!

突然,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可不是爺爺的故事不精彩,是太精彩,不知不覺頭遍雞叫響起。

我說︰「爺爺,要不咱睡一會,您今天過剛剛回來,我光纏著您講故事了,沒讓您休息。」

「好,那咱就睡上一覺,什麼時候醒了再講。」爺爺痛快的答應。

我起身到東屋,來到門口,我轉身向爺爺商量︰「爺爺,在閻羅殿里有沒有踫到咱們陽青鎮的人?閻王審他的時候,您在場嗎?」

「我當然踫到了,不是踫到,世間上的人無數,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鬼差按生死簿記載,捉拿到陰曹地府,黃泉路上擁擠不堪,我特意留心籍貫是陽青鎮的亡魂,明日,等明日,我便講給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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