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是文哲不分的。
文史不分,中國歷史學家,都是家,都是哲學家,所以司馬遷著的《史記》里面的八書等等,到處是哲學,是集中國哲理之大成。
文政不分︰大政治家都是大文豪,唐代的詩為什麼那麼好,因為唐太宗的詩太好了,他提倡的。
明代的對聯為什麼開始發展起來,朱元璋的對聯作得很不錯,他盡管不讀書,卻喜歡作對聯。
有個故事,朱元璋過年的時候,從宮里出來,看見一家老百姓門前沒有對子,叫人問問這家老百姓是干什麼的?為什麼門口沒有對子?
一問是閹豬的,不會作對聯。
于是朱元璋替他作了一副春聯︰「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斷是非根。」
很好!很切身份。
唐太宗詩好,大臣都是家,如房玄齡、虞世南、魏征每位的詩都很好。
為什麼他們沒有文名?因為在歷史上,他們的功業蓋過了文學上的成就。如果他們窮酸一輩子,就變文人了,文人總帶一點酒釀味,那些有功業的變成醇酒了。
其次,像宋代的王安石,他的詩很好,但文名被他的功業蓋過了。
所以中國文史不分、文哲不分、文政不分,大的政治家都是家。我們來一個老粗皇帝漢高祖,他也會來一個「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別人還作不出來呢!不到那個位置,說不定作成︰「台風來了吹掉瓦,雨漏下來我的媽!」所以大政治家一定要具備詩人的真摯情感。換句話說,如西方人所說,一個真正做事的人,要具備出世的精神——宗教家的精神。
中國人為什麼提倡詩和禮?儒家何以對詩的教育看得這麼重要?因為人生就有痛苦,尤其是搞政治、搞社會工作的人,經常人與人之間有接觸、有痛苦、有煩惱。
尤其是中國人,拚命講究道德修養,修養不到家,痛苦就更深了。
我以前曾提到,英雄與聖賢的分別︰「英雄能夠征服天下,不能征服自己,聖賢不想去征服天下,而征服了自己;英雄是將自己的煩惱交給別人去挑起來,聖人自己挑盡了天下人的煩惱。」
這是我們中國文化的傳統精神,希望每個人能完成聖賢的責任,才能成為偉大的政治家。
從事政治踫到人生的煩惱,西方人就付諸宗教;中國過去不專談宗教,人人有詩的修養,詩的情感就是宗教的情感,不管有什麼無法化解的煩惱,自己作兩句詩,就發泄了,把情感發揮了。
同時詩的修養就是藝術的修養,一個為政的人,必須具備詩人的情感、詩人的修養。
我們看歷史就知道,過去的大臣,不管文官武將,退朝以後回到家中,拿起筆,字一寫,書一讀,詩一誦,把胸中所有的煩悶都解決了。
不像現在的人上桌子打麻將或跳舞去了。這種修養和以前的修養不同了,也差遠了。
由此我們已了解,孔子說《為政》的「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就是告訴我們為政的人,除了領導思想不走邪路以外,對于自己的修養,更要有詩人的情操,才能溫柔敦厚,才能輕松愉快的為政。
北宋著名的政治家趙普,原先是後周當節度使的趙匡胤手下的推官。
公元960年,趙匡胤率軍北上,部隊到達陳橋時,趙普為趙匡胤出謀劃策,發動兵變。
趙匡胤黃袍加身,做了皇帝,改國號為宋,史稱宋太祖。
接著,趙普又輔佐宋太祖東征西討,統一了全國。後來,宋太祖任命他為宰相。
宋太祖死後,他的弟弟趙匡義繼位,史稱宋太宗。
趙普仍然擔任宰相。
有人對宋太宗說趙普是山東人,不學無術,所讀之書僅僅是儒家的一部經典《論語》而已,當宰相不恰當。
宋太宗不以為然地說︰「趙普讀書不多,這我一向知道。
但說他只讀一部《論語》,我也是不相信的。」
有一次宋太宗和趙普閑聊,宋太宗隨便問道︰「有人說你只讀一部《論語》,這是真的嗎?」
趙普老老實實地回答說︰「臣所知道的,確實不超出《論語》這部分。過去臣以半部《論語》輔助太祖平定天下,現在臣用半部《論語》輔助陛下,便天下太平。」
後來趙普因為年老體衰病逝,家人打開他的書篋,里面果真只有一部《論語》。
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其真正意義在于統治天下,而非治理天下,後世所謂的儒生將其混淆,認為只需半部論語便可治理天下國家。
而當時趙普說「半部論語知天下」時。
明確了並不是「一部論語治天下」,是因為儒家論語用于統治而非用于治理,後世卻增加到了四書五經確實是悲劇。
儒家統治國家可以,但治理國家還是以應法家、兵家、縱橫家輔佐。
可惜後世扭曲了這句話的真正意義,使得治國只知統治,只知孔儒,而不知治理,這才是封建社會的真正病癥之一。
可是今天有些人,就象宋代的"大儒"一樣,用自己的一面之解亂注釋論語,然後推倒之。
看到有人又在打倒中國文化經典著作《論語》,不清楚它的重要文學價值,歷史價值的家伙,他們懂得「思無邪」是何意嗎?太可笑了。
一幫不讀《論語》,不懂孔子的人,都在高聲叫囂推翻什麼?打到什麼?
社會的馬車還在正確的軌道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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