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大小姐怎麼樣了?」羅蒂端了一杯茶給郁成舒,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郁成舒暗暗嘆了口氣,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賀兮的情況雖然暫時還沒惡化,但是距離度過危險期還有一段時間,實在難捱。
「醫生,不如您休息一會兒,我來看著!」羅蒂看他滿臉倦意遂道。悌
郁成舒搖搖頭,又灌了一口茶,他現在是絲毫都不敢放松,賀行雲還在旁邊的房間等著,如果賀兮出了什麼事,他實在不敢保證那個人不會發瘋!悌
……
這樣的冬天難得見到陽光,當一縷清澈的陽光照進房間內的時候,郁成舒顧不得一夜的疲勞,再次檢查了賀兮的狀況,確認她無礙之後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隔壁房間內,賀行雲就坐在窗前的小榻上,迎著陽光,頭卻沉沉底下。
郁成舒到他身邊坐下,道︰「兮兮已經度過危險期了。」諛
賀行雲肩膀動了一下,郁成舒原以為他要去看看賀兮,卻不料他沒了下文。
「你還不打算通知殷翡他們?」郁成舒頓了頓又問道。
賀行雲長吁了一口氣,道︰「兮兮的情況還不穩定,晚點讓他們知道更好。」
「那這次的事準備怎麼說?」郁成舒猶豫地看著他,目標很明確是賀兮,但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那個殺手沒有找到,賀兮就很危險。諛
「對外保持沉默,」賀行雲雙目陰鷙,「但是一定要讓兮兮的‘死訊’傳出去。」
「你的意思是要幕後的人自己跳出來?」郁成舒挑眉道。
「他們的目的無非兩個,殷翡或者我,如果我和殷翡對兮兮的‘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總會有人忍不住做第二次。」賀行雲道。
郁成舒點點頭,這樣做對賀兮是最好。
「你通知殷翡和東林,我去看看兮兮。」賀行雲轉身走出房間。
床上的人異常的憔悴和蒼白,賀行雲輕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趴在床邊,握起她冰涼的手柔柔地搓著,希望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賀兮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脆弱地像用琉璃雕琢的易碎品,賀行雲看著她,卻不敢伸手去觸踫,僅僅一個晚上,她就好像消瘦了很多……他第一次覺得生命脆弱如此,他從沒有想過在眨眼之間就會失去她,但昨天那一幕,生生讓他肝膽俱裂!
「兮兮,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撥開她額頭的發絲,他輕輕印下一吻,溫柔地注視著她,「不會有下一次了。」
靜靜在床邊坐了兩個小時,賀行雲終于起身要走,神色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狠戾。
*
「兮兮在哪兒?!」殷翡接到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徑直沖上二樓一掌排開書房的門沖賀行雲吼道。
郁成舒揉揉眉心,這個人……
「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兮兮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你在電話里又是什麼意思?」殷翡喘著粗氣道︰「什麼又叫她死了?!」
郁成舒頭疼地看著他,「簡單來說這是對外散布的一個假消息。」
「假消息?!」殷翡腦子還有些混沌,一听到賀兮中槍的消息,他著急忙慌就回來了,根本沒听清楚郁成舒在說什麼。
「殷翡,怎麼回事?」賀行雲突然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殷翡不明就以地看著他。
「毒品。」賀行雲道︰「尼松•汶萊傳來的消息,只巴黎輸入的毒品就翻了三倍。」
殷翡臉色一沉,扯扯領口做到一邊,瞥見還有冷茶,端起來灌了一口,一個激靈過後,人也冷靜不少,他道︰「有人在往法國大量輸入毒品,美洲的幾個販.毒頭子關系也緊張起來,原本殷嚴手下的勢力也猖獗起來。」
「收拾不下來?」賀行雲冷睨著他,口氣不善,「你就這點本事?」
「法國這麼大的地方,要快速收服那些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何況沒有找到始作俑者,販賣毒品的人殺多少有多少!」殷翡抬眼對上他的眼楮,也不相讓。
「那就有多少殺多少!」賀行雲聲音寒冷刺骨,「不能從源頭找起就從下游往上追,下面殺的干干淨淨,我倒想看看那個始作俑者還有沒有本事把毒品送進來!」
郁成舒和殷翡同時皺了皺眉︰做到即便有貨也沒人敢拿的地步?!
「獅子即使是睡著了也還是獅子,容不得那些渣滓騎上頭來!」賀行雲唇邊綻出一朵冷笑,「沒有暴力不能制止的事!」
殷翡被他這模樣駭住,半晌才道︰「你真的是……瘋了!」
賀行雲轉眸看著他,「不敢嗎?」
殷翡嗤笑一聲,「有什麼不敢,你來多少我就敢接多少!」
郁成舒在旁邊忍不住搖頭,這兩個人骨子里都是瘋子!
賀行雲從桌上拾起一個U盤拋給殷翡,「必要的時候,法國政.府也可以利用。」
殷翡邪邪一笑,握了握手里的東西,道︰「瞧好吧!」
郁成舒看著轉身一趟子又跑走的人,頓時有些無語,他到這里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定了定心神,他問道︰「需要把兮兮轉移走嗎?」
賀行雲想了想道︰「不用了,有我在這里陪他。」
郁成舒點頭。
賀行雲再回到臥室的時候,商礪寒小小的身子正蹲在床邊念念有
詞,他開口問道︰「你在做什麼?」
商礪寒抬起頭望著他,小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書上說這是古印度人的祈禱方式。」
賀行雲心底一軟,模模他的頭道︰「盡人事卻不能听天命,因為天命不會自改。」
商礪寒頓了兩秒,站起來看向賀兮,「媽媽什麼時候才會醒?」
「最遲明天。」賀行雲說道。
「我不喜歡巴黎。」商礪寒目光停留在賀兮臉上,腦海里想著她笑的時候,「我在巴黎只有爹地,但是他死了,後來我有了媽媽,她也差點死了。」
賀行雲雙手卡著他猛地舉了一下,「只要讓它變成你的東西,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
「還有,小子,你不能總忘記我是你爸爸這件事!」
雙腳重新落在地上,商礪寒還看著他,「喜歡的東西呢?」
「喜歡的東西更要把它變成自己的。」賀行雲答道。
「那……」商礪寒指著床上的賀兮道︰「我喜歡媽媽,萬一有人要把她奪走呢?」
賀行雲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色,但轉瞬即逝,他拍拍商礪寒的臉頰道︰「那就不要讓人搶走她!」
商礪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道︰「我知道了,爸爸。」
「去吧!」賀行雲松開他道。
商礪寒出去了,房間里又剩下他們兩人,賀行雲握住賀兮的手,笑笑道︰「看看你,多幸運,隨手撿來的一個孩子也能聰明成這樣……」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賀行雲笑容沉了沉,又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輕輕走了出去。
*
難以形容的痛,胸口就像火燒一般,好像連心髒也要撕成兩半,賀兮艱難地呼吸著,每次呼吸都最大限度地拉扯著她的痛神經,那股鑽心的疼連帶著她的太陽穴都抽扯地痛,想叫出聲卻不能做到,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無力與癱軟蔓延在每一個細胞上……
「汪汪……!」
樓下的牧羊犬好像在鬧,窗戶外好像還有風的聲音,樹與樹、枝與枝摩擦的聲音……好想看!
眼楮像被膠住一樣,賀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見到了一縷微光,之後便是光明的世界……
「咳咳!」只是輕輕咳了一下,尖銳的疼痛差點又讓她暈過去。
「大小姐,你醒了!」羅蒂驚喜的聲音響起,「我去叫先生!」
賀兮努力平復著呼吸,下一秒,門已經被撞開,賀行雲帶著狂喜沖到床邊,「兮兮!」
賀兮張口想說話,但卻被賀行雲攔了一下,「慢慢來,你才剛醒!」
賀兮點點頭,緩了一會兒才虛弱地笑笑,「行雲……」
干涸的聲音听起來卻十分悅耳,賀行雲反復撫模著她的臉頰,似是有些手足無措。
賀兮偏過頭將臉頰貼近他的掌心,低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想說的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賀行雲抿緊唇,喜悅讓他微微顫抖,
「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