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低沉的笑聲輕輕敲打著耳膜,女人立在窗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低聲道︰「果然是賀行雲的作風。」
她身後的海靜拾起沙發上的貂毛披肩放在她的肩頭,道︰「夫人,天涼。」
冬夫人抓住披肩攏了攏,似在自言自語,「三十歲,多好的年齡。」悌
海靜頓了一下,抬頭望著她的側臉,從外貌上看,沒人會相信她已經四十五歲,而這個女人,在他出生的歲月就開始縱橫意大利黑手黨。悌
「海無,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吧?」冬夫人頭也不回地問隱藏在房間角落的年輕男子。
海無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背後,道︰「再過三天,我就在您身邊十五年了。」
冬夫人神色平靜,「再過五年,你能不能做到賀行雲那樣?」
海無單膝跪下,道︰「夫人還年輕。」諛
海靜也跪下,他同海無一樣是冬夫人收養的,而她說這樣的話,分明是有了倦怠的意味。
冬夫人轉過身來,垂眸看著兩人,「可惜了……」
海靜微微一愣,然而就連這細小的動作都避不開冬夫人的眼楮,她聲音低了一分,「海靜,你在想什麼?」
海靜連忙垂下頭,道︰「海靜不敢!」
冬夫人微微傾身,修長細膩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你們倆個都不會是繼承我的人,所以,趁早死了這個念頭。」諛
海無波瀾不興,而海靜心中則翻出了滔天巨浪。
「叩叩叩……」有人敲門。
「進來。」冬夫人一轉身,海靜與海無同時躍起,隱藏在房間的兩角。
「冬夫人,大長老又來了。」手下報告道。
冬夫人牽了牽嘴角,眼里帶著譏誚,「讓他回去。」
「是!」
「讓我進去,海冬,你給我出來,今天我不見到佛薩是不會走的!」未合上的門傳來大長老的叫囂聲,還有一干手下想攔又不敢攔的勸阻聲。
冬夫人頓了頓便往門外走,海無與海靜兩人隨後跟上,而開門的人早已習慣這兩個仿佛鬼魅一般的人,對他們的突然出現毫不驚訝。
深紫色的旗袍上繡著大朵的牡丹,裙側露出一隙雪白的肌膚,美麗卻帶毒。海冬,鮮艷的嘴唇襯得臉頰更加白皙,一雙丹鳳眼冷光濯濯,直而長的黑發用一根玉簪挽起,她只站在那里,就讓吵鬧的幾人自動收了聲。
大長老咬牙看著眼前的女人,二十幾年了,她的容貌竟然沒有什麼改變,還像二十年前一樣妖艷,像罌粟一樣的女人!
「我要見佛薩。」他冷道。
冬夫人輕輕一笑,美目流轉,看著他身旁的幾人,「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
那幾分生生打了個冷戰,對黑手黨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進入集中營,而冬夫人就跟淬了毒一樣,也許下一秒,從她誘.人的唇中吐出的就是地獄!
「海冬!」大長老斥道︰「我要見佛薩!」
「他身體一直不好,你不知道嗎?」冬夫人語氣淡淡,「不能見客。」
「海無,送大長老出去。」
「你……」大長老雙目圓睜地看著她,面對走過來的海無又不禁後退了一步,可還是敵不過海無的手勁,他幾乎是被提著衣領拖走的。
「海冬!別以為當年你做的事沒人知道!你總有老的時候!」
冬夫人垂了垂眼眸,神色似哀傷,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冷冷地笑︰「可惜你看不到那個時候了!」
「海靜。」她喚道。
「是,夫人。」海靜頓首。
「去吧,緬甸,讓賀行雲試試你的身手。」冬夫人轉身步入房間,「如果你能殺了他,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海靜重重一怔,心中卻掠過狂喜。
將大長老請出去的海無已然返回,走過他身邊時並且停頓,只是道︰「活著回來。」
海靜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夫人說過讓他死了繼承的心,卻又提出殺了賀行雲來換取位置,這就等于告訴他殺死賀行雲是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賀行雲就算再厲害也只是人,是人就會受傷,難道他還能硬過子彈!
房間內,冬夫人幽幽嘆息道︰「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海無依舊無言,看著她起身往內室走,知道她是要去看一直沉睡著的人,于是默默退到一邊。
*
「竟然是她!」殷翡捏著手里的照片,漸漸收緊。
雷斯同樣覺得棘手,「意大利一支一向以王者自居,冬夫人這樣的舉動分明是在調整局勢,換句話說,她就是不想讓法國黑手黨坐大。」
「賀行雲在緬甸的貨被人劫了,小小的當地人怎麼敢和賀家作對,如果不是無知,那就一定是背後有人指使。」殷翡放下照片,再一次看過照片里的人,忍不住感嘆道︰「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女人!」
雷斯情不自禁地點頭,雖然很多人看上去都比實際年齡年輕,但是冬夫人這樣仿佛一直停留在二十歲的模樣的人卻是難得一見,更不說她在二十三年前就掠奪了意大利黑手黨的大權,那時她只有二十二歲,真是個恐怖的女人。
「要對付這樣的老妖婆,你說該怎麼辦?」殷翡問道。
「兩個選擇,一是俯首稱臣,二是與之並肩。」雷斯犀利地說道︰「法國
一支向來對意大利敬而遠之,如果不能讓法國成為意大利第二,就只能俯首稱臣。」
殷翡斂眉,的確,法國要想和意大利對抗實在有些兒戲,但如果借助賀行雲的力量,也許還能與意大利分庭抗禮,但冬夫人兩邊動手,其實就是怕他和賀家聯手取代意大利……真不知道她是看得起他還是看得起賀行雲!
「你怎麼選擇?」雷斯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知道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
「還能怎麼選?」殷翡聳聳肩,「第一種可能性不是已經被封死了嗎?」
雷斯抬了抬眼鏡,笑道︰「這樣的挑戰真讓人興奮!」
「她讓賀行雲自顧不暇,又向法國大量輸入毒.品,讓法國被孤立,最後的也只是想逼我投降,如果我熬不住就得主動去求她,如果我熬得住,她就會主動來找我。」藍瞳里閃爍著光芒,「就讓我和這個傳說中的女人來比一場忍耐力!」
「你們搞什麼東西?」本應該遠在K市的諾賽突然撞開了辦公室的門,不耐地抓著頭發瞅著兩人,「這麼大的動靜!」
「喲!終于有回人性了!」雷斯走過去用手肘捅捅他的胸口。
諾賽反手帶上門,道︰「要不是霍姿趕我,我才不回來呢!」
「她是想讓你來問賀兮的事吧!」殷翡搖頭,「這點無可奉告。」
諾賽瞥了他一眼,道︰「在我面前還買什麼關子,賀兮肯定沒事,不然賀行雲也不會大搖大擺地去了緬甸。」
賀行雲在賀兮出事的時候向徐東林下過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許到法國,溫苗苗那邊有喬寧非擋著。
「知道你還回來?」雷斯斜了他一眼。
「我也這麼跟霍姿說,可她不相信我能怎麼辦,女人真麻煩!」諾賽一坐到沙發上煩躁地說道。
「這話你可別讓霍姿听見。」殷翡扔了一罐水給他。
諾賽抬手接過,打開來灌了一口,「你說這女人也真怪,對你笑的時候就跟小狗一樣看得你心里軟綿綿的,可一發起火來就跟母夜叉一樣!」
殷翡將冬夫人的照片掃到他面前,道︰「這個女人絕對不一樣,她笑的時候說不定就是要你命的時候!」
諾賽低頭一看,神色不由斂了斂,「這是冬夫人。」
「怎麼,你打過交道?」雷斯看他反應有些好奇。
「嗯,也不算,」諾賽思忖片刻道︰「確切地說是跟她身邊這個人打過交道。」他指了指照片中站在冬夫人身後的年輕人。
「他叫海無,和另一個叫海靜的人是冬夫人收養起來當做殺手培養的,幾年前我見他的時候還是個少年,不過印象很深。」
「說說。」殷翡也來了興趣。
「貴族都喜歡買一些私人保鏢,什麼樣類型的人都有,這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從意大利集中營買來的,雖然價格很高昂,但能在那里活著的人,個個都是身經百戰,貴也貴得值。我父親看中的就是海無,沉默寡言但又異常凶狠的少年。不過後來被告知海無是冬夫人的手下,只是放在集中營訓練的。」諾賽腦海中浮現出幾年前見到海無的情形,「那時我就遠遠地見過冬夫人一面,不過她是來接海無和海靜離開的。」
「的確是個美麗的女人,讓人過目難忘。」
殷翡不由沉默了,冬夫人,究竟是憑借什麼控制了意大利黑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