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琥珀宮穿透著琥珀色的光澤,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的琥珀宮,但也是極盡奢侈了,茶宴就設在內院的一個小亭內,賀兮與賀行雲在佣人的帶領下到了走了過去,卻不想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端坐在側的墨菲。
墨菲起身行了個禮,吩咐道︰「你們退下吧!」悌
一眾佣人紛紛退出去,卻也沒離開多遠的距離。
墨菲牽著賀兮的手坐下,欣喜道︰「沒想到你們能來克勒斯坦,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
賀兮笑了笑道︰「你才是把我們嚇了一跳。」諛
墨菲笑容輕淺,轉向賀行雲道︰「母妃一直想見賀先生一面,她稍後就到。」
別說賀兮,就連賀行雲都訝異了一下,他道︰「王妃想見我?」悌
墨菲點點頭,「緣由我也不清楚,請靜心等待。」
說完又轉頭對賀兮道︰「兮兮,我們去別處吧!」
賀兮錯愕,忍不住看了賀行雲一眼,這樣的意思,王妃難道是專程見他的?
還來不及細想,墨菲已經扯著她走出了涼亭,轉過一旁的林蔭進了一條幽靜的小道。到小道里墨菲的步子才慢了下來,賀兮跟在她身後,沿著曲曲折折的小道往前走,目光時不時落在她垂下的臉上。
「夫人,翡他……怎麼樣了?」墨菲幽幽開口。諛
「目前應該還好……」能吃能睡,過幾天就不知道了。
墨菲轉過身來,眼帶希冀地看著她,「他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雖然不忍心打碎她的希望,但賀兮還是如實地搖頭,道︰「你要關心的是你自己的想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透,需要什麼,可以犧牲什麼。」
墨菲咬住下唇痛苦地垂下眼眸,雙手不自覺收緊,忍耐而痛苦地說道︰「我也知道……可是父母與愛人,都是我不想割舍的,誰在這個時候能教教我……?」
賀兮上前擁住她,輕撫她的背,柔聲道︰「肩膀借給你,拿出勇氣來,哭也要哭的有氣勢!」
墨菲想笑,但是緊隨而來的眼淚淹沒了她,咬緊牙關,她緊緊揪著賀兮的衣服,肩膀不住的顫抖。
「墨菲,」賀兮喚她,「我相信,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殷翡都會支持你的。」
墨菲抽泣的動作停了停,又低頭抹了好一陣眼淚才抬起頭來,望著賀兮,「真的嗎?」
賀兮一笑,拿開她淚濕沾在臉上的發絲,道︰「當然。」
「可是他見到我連話也不跟我說一句……」墨菲遲疑地說道。
賀兮模著下巴,想了想道︰「這可能就是男人的溫柔吧!」
「是嗎……」似問非問,墨菲轉過身繼續朝前走,緩緩道︰「我在這里住了近二十年,除了父親母親,這里沒有一樣東西使我眷戀。去年,母親終于同意我離開,她承諾如果我找到自己的愛情就放我離開……」
「可是後來我明白了,母親這樣做並不是想真的放我走,她讓我明白愛人之心,同時也是告誡我要為所愛之人承擔起責任,愛情會使人成熟……這就是母親想看到的結果……」深深的幽怨透露在字里行間,不懂的事可以學,但是學會之後就會多了一份懂的無奈,于事不能改變的無奈。
「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父母最終都會原諒自己的孩子。」賀兮明白,自己說這話其實也就是在鼓勵墨菲選擇殷翡,也許查斯家族失去的是權勢,但是比起讓墨菲在牢籠里孤獨終老,可能要好得多吧!
「可是父親已經病倒了,」墨菲強笑著道︰「加冕大典就在競標結果宣布後的第三天,和我的婚禮一起……」
「那麼急?!」賀兮錯愕道︰「加冕大典和婚禮一起?!」
墨菲轉過頭,低聲道︰「這有什麼奇怪,只是王室聚斂財富的一種手段。」
賀兮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墨菲的生活離她太遠,她實在沒有置喙的余地。
「玫瑰開的好漂亮。」墨菲抬頭看著玻璃櫃。
賀兮這才發現她們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片開闊的花房,墨菲所看的地方,是一片繁茂的黑玫瑰,很大的一片。
「的確很漂亮。」她點點頭。
「母親最喜歡黑玫瑰,她花在這上面的時間幾乎能趕上我和父親,」墨菲走過去,俯身撫模著玫瑰的花瓣,神情模糊,「她知道我的心不在里維斯身上,見到翡那天晚上你知道她對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賀兮直覺不會是好話。
墨菲狠狠掐斷一朵玫瑰的睫,咬牙道︰「她說如果我走了,她就跟這片黑玫瑰長眠琥珀宮!」
賀兮震驚地看著她,王妃以死相要挾?
回過神來才發現墨菲的手被扎破了,她連忙抽出手絹裹住她的手,低斥道︰「墨菲,你也想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墨菲難過地看著她,道︰「我不懂母親為什麼這麼頑固,難道這個國家離開查斯這個姓就會消亡嗎?」
「公主!」卡頓•里維斯突然出現在花房中,看到賀兮的時候驚詫了一下,停留片刻就移到了墨菲身上。
墨菲有意避開他的目光,推開賀兮轉過身往花房外走,邊道︰「里維斯,你送賀夫人去前廳,我先回房了。」
墨菲走的很急,似乎不想里維斯看到她狼狽的模樣。賀兮回過頭,一眼掃到神色憂傷的卡頓•里維斯,頓了一下,暗嘆又是一個傷心人。
卡頓很快收斂了情緒,目光再轉向賀兮時分明多了兩分冷意和警告。
賀兮毫不介意地笑笑,「你想說什麼?」
卡頓沉默了幾秒,似乎在醞釀情緒,之後才道︰「我知道墨菲的心思在賀夫人的一個同伴身上,墨菲也很信任賀夫人,但是請賀夫人不要說出不適當的言語!」
直接說別慫恿墨菲跟殷翡私奔不就得了,委婉這麼多干嘛?
賀兮輕輕一笑,抱起胳膊,道︰「如果那是墨菲希望的呢?你不是也喜歡她嗎,難道不希望她開心嗎?」
卡頓臉色沉了一下,又道︰「正是因為我愛她,所以才要她留下來。」
「不一樣是出自你個人的?」賀兮道︰「這和我希望墨菲成為我的弟媳有什麼區別?」
卡頓搖頭,道︰「不一樣,我這樣做也是在保護墨菲,王妃也是如此。」
他頓了頓,向賀兮走近了一步,壓低聲音道︰「即使墨菲離開克勒斯坦,她也不一定會幸福,因為……金氏一族將窮盡全族之力殺了她!」
賀兮眉頭一擰︰危言聳听?!
卡頓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雖然時代再變,但是政治上的黑暗從來沒有變過,真要說什麼地方變了,那也是從隱蔽變得更隱蔽……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辦法實在太多。」
卡頓說完看了看沉思的賀兮,垂頭行了一個紳士禮,懇切道︰「誠如賀夫人所說,父母都會原諒自己的兒女,但是沒有任何父母會原諒害死兒女的自己。」
再次從小小的羊腸道穿出來,賀行雲已經等在一旁,卡頓達成送她出來的任務就離開了。賀兮瞥了眼桌上的茶杯,知道王妃已經來過,不禁問道︰「怎麼樣?」
賀行雲牽起她的手道︰「回去再說吧!」
賀兮忍住滿月復的疑問點點頭。
*
花房,遍地的黑玫瑰中站著一個優雅的婦人,屏退佣人,她獨自行走在玫瑰園中,仔細地看過一朵朵玫瑰,忽然瞥見那朵斷折落在泥上的玫瑰,神色一變。
「王妃。」卡頓出現在她身後。
克勒斯坦王妃——問秋•易•查斯將手中的玫瑰剪去一部分睫,然後將花朵別在發間,做完這些,才應道︰「墨菲怎麼樣了?」
卡頓看著她頭上的玫瑰,沒有出聲。
易問秋嘆了口氣,道︰「墨菲這孩子還是不懂事,卡頓,給你添麻煩了。」
「王妃言重了,能照顧公主是我整個里維斯家族的榮耀。」卡頓單膝跪下,說道。
易問秋慈祥地看著他,「在我面前就不用說這些了,你對墨菲的心意我看在眼里,查斯家的女婿只有你才有資格擔當!」
卡頓重重垂下頭,神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