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殤︰魅奴鸞妃 第一章 永別

作者 ︰ 玲卿

中國台灣。

可欣最後忘了一眼這個住了20年的家,提起行李,走出門,關上,落鎖。淚,靜靜往下流淌……

戚城宇等在巷口,翹首以盼。終于,心中那抹麗影出現了,正緩緩走向他。身後,是她簡單而沉重的行李箱。

戚城宇快步走到她面前,習慣性地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又習慣性地從下衣口袋掏出棉質的深花格子手絹為她拭去汗水和淚水。

可欣看著這樣的戚宇城,淚流得更猛了。他越溫柔越包容她,她就越覺得愧疚,越想大哭。她其實好想跟他說,不要對她那麼好,她不值得。

眼前的這個男人,十幾年來,一直默默守護在自己身邊,她笑,他陪他笑;她哭,他想盡辦法哄她開心;每當自己的作品被認可,他比她還興奮;而自己作品被批評否定,他比她還難過,任何時候他都守護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就好像她是他的一尊易碎的瓷女圭女圭,那麼小心地呵護,小心地珍藏。

因為她一句「不喜歡紙質巾」的話,于是他多年來一直用手絹;因為她說不喜歡看他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于是他一直沒有女朋友;因為她喜歡機車快速奔馳帶來的刺激和興奮,于是很小的他便去學習開機車,很多年來他都騎著那輛銀灰的「奔騰」接她上下學……

他對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耍賴,強詞奪理,莫名其妙,而無一絲不耐。她很喜歡他,也許沒有他喜歡她的那樣深,那樣濃。她常常愛賴著他,枕在他腿上,愜意地看著各類服裝雜志,這時,他會輕輕地點點自己的鼻頭,滿含寵溺說,這個世上除了我,怕再也尋不出能像我一樣忍受你淘氣的人了。然後,她就會想,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甜甜的,膩膩的!

是的,世上除了他,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出像他一樣包容她,寵愛她,疼惜她的人了,既然那樣,她一定會賴他一輩子,永遠也不會讓他離開自己。于是想想,與他結婚,成為他的妻子,也許是最好賴他一輩子的方法。

于是,當他開玩笑說要她嫁給他時,她毫不猶豫地,很認真地點頭,說,好!

她想,與他生活,必定是件很快樂幸福的事。

然而……命運似乎從來就不會眷顧她,她與他注定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也無法相交,相融……

看著整個人都被悲傷和痛苦淹沒的她,戚宇城的心劇烈地疼痛。他恨不得此刻能分擔她所有的煎熬和悲痛,她不應該忍受那麼多的,善良美麗可愛如她,為什麼命運要奪走她天真燦爛的笑容,她唯一僅剩的東西……

這麼多年來,他陪伴她成長,愛護她,疼惜她,保護她,把她圈在自己的懷抱里,擋去一切的風雨……

他沒有絲毫怨言地為她改變所有,終于贏得反應總是慢別人半拍的她的芳心,他還以為上天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禱告,將她賜予了他……然而,他卻是被老天擺了一道,近在咫尺的她,因為一場變故,仿佛離他越來越遠……

請帖也發了,婚紗也試了,酒席也訂好了,甚至連去哪里度蜜月也敲定下來了,下個星期日就是他們的婚禮,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

究竟是上天對她太殘忍,還是對他太殘忍,為什麼,連他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幸福都要無情地剝奪去。試問天下有情人為什麼總是不能終成眷屬,是對他們的考驗太少,還是他們的愛情無法長久?可是,請不要折磨這個脆弱的女孩了,她經歷的還算少嗎,她所受的煎熬還不夠多嗎?

戚城宇伸出手,撫模著可欣光滑白皙的小臉,男人的熱淚滾滾而流。他不想放她走,他一點也不想放她離開,因為他居然有種可怕的直覺,似乎他這一放手,他和她就會成了永遠,永遠的相守卻無法相見。

可欣看著這樣的戚城宇,心如刀絞。在她面前,他永遠就像她的保護神,高大,堅強,安全,讓人放心,他對自己從來不曾說過一個「不」字,在她心里,他從來都是笑的,或淺笑或微笑,或開懷大笑……他在她心里一直就是個大男人形象,能給她所有的保護和關懷,能給她無憂無慮的世界,讓她絕對相信世界上只有小紅帽,沒有大灰狼。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世界里最偉大堅硬的屏風。她從來沒有見過他落過淚,女人的淚讓人憐惜同情憐憫,男人的淚卻是震驚,震撼心靈。

可欣投進戚城宇的懷里,呢語︰「宇,不要為我傷心,也不要為我擔憂,我會回來的,等我療好傷後,我一定會回來的,那時我會與你結婚,成為你最美麗的新娘。」

「好……」戚城宇能說什麼,愛上了她,便只有包容她的一切,尊重她所有的決定。

可欣拒絕戚城宇送她上飛機的提議,一個人提著行李箱,搖了個的士,上車,直奔機場。

戚城宇看著車子漸減遠去,感傷和不舍充斥全身,心里隱隱覺得有什麼遺失在了這短短的離別之間,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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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欣發完信息,關掉手機。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相框,這是她們一家人唯一一張全家福。相片里,外婆坐在椅子上,笑得慈祥和藹;可依站在外婆的左邊,調皮地做著鬼臉;她站在外婆右邊,含著淡淡卻幸福的笑……

從小她父母雙亡,是外婆一手將她拉扯大,五歲時,外婆帶她去孤兒院做義工,她與院里一個同年齡的小女孩成了好朋友,于是外婆將小女孩領養回家,還取名叫「可依」,從此可依成了她的親人,好姐妹,她們一起快樂無憂地長大……

想到這,可欣的視線漸漸模糊,這樣的快樂再也回不來了。一個多月前,就讀考古系的可依在參觀博物館時,莫名昏迷,從此一睡不醒;外婆傷心過度,不久心髒病發,撒手西去……明明幸福快樂的一家,如今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悲傷、痛苦、思念,每日糾纏著她,于是她失去了美麗的笑容,關閉了心靈。

也許,出去散散心,會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于是可欣踏上了飛機……

這時飛機的廣播里傳來空姐好听的聲音︰「各位乘客,歡迎乘坐本次由台北開往大陸南京的航班,請大家坐好,關掉手機,系好安全帶,飛機即將起飛……」

台北,再見,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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