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的風很柔和,愛琴海就像一面鏡子,映照著世間百態。
羅婉言靠在船舷上,迎著海風,好像這一刻,很麼都不重要了,只要往前飛,生命就能夠繼續美好下去。羅婉言是個三十五歲的女人了,只在過去的十年間,經歷的比別人幾十年都要多,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那些印記,都深深地刻在心上了,現在的羅婉言就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婦人,對生活對愛情都沒有過多的奢求了,只為了自己能夠真正的安身立命,世界安定與否,都與自己沒什麼關系了,只有眼前的和平才是真實的。
賀知楠打開郵箱,發現一封沒有署名的E-mail。
賀知楠︰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身在遙遠的希臘了,請你不要來找我。
十幾年來,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我甚至沒有辦法把那些發生過的事原原本本的放在自己的身上。回想著那些記憶,就像是看一場戲,我們都是戲中的跳梁小丑。我相信你依然愛我,可是,愛情有時候並不能說明一切,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真實的。不要怪我冷酷,是時間教會了我無情才能讓生命完美。
就當我們從沒有愛過,只是陌路人吧。
從大學開始,我們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戀,再到相忘,都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們,各自珍重。
祝你幸福!
羅婉言
賀知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完這封信的,就像是天突然塌了一塊,完整的砸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掉進了無底洞,一直往下陷,不停地往下陷,卻沒有盡頭。
一陣雷聲傳來,賀知楠猛然清醒了,也許,她是對的。彼此之間需要一個很大的空間來讓剛剛過去的這段生活沉澱一下,不論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這份沉澱的過程都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放手吧,再爭取又有什麼用呢?一追一躲,一留一走之間,一次又一次的彼此傷害和錯過,只能把愛情掩埋起來,夜深人靜時拿來祭奠吧。
想開了,就不再強求了。
賀知楠坐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路雯琪踢開門闖了進來。
賀知楠︰有事麼?
賀知楠抬頭看了一眼,繼續瀏覽者手里的文件。
路雯琪︰賀知楠,你抬頭看著我!
賀知楠︰有什麼事就說吧,沒看到我還在忙嗎?
路雯琪上前猛地一拍桌子,賀知楠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忙碌,鎮靜的抬頭看著滿臉認真的路雯琪。
路雯琪︰我問你,你就這麼讓我姐走了嗎?!
賀知楠︰對不起,現在是上班時間,私事,下了班再說吧。
賀知楠重又拿起剛剛的文件,這個動作惹惱了本就火氣沖天的路雯琪。
路雯琪︰賀知楠,我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懦弱,第一次,她走了你就頹廢下去,不吃不喝不管自己,第二次,你竟然若無其事的坐在這里跟我說你很忙?!你還有沒有良心?!
賀知楠︰我有沒有良心和你沒關系,我不管在家里如何,在公司我是你的老板,你是我的員工,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和方式。
路雯琪︰好,你跟我講態度和方式是吧?賀知楠,我下了班再跟你講!
賀知楠搖了搖頭,頭疼得厲害,也許,以後要被這班朋友們唾罵致死吧?尤其是路雯琪,守在一個公司里,低頭不見抬頭見,是不是日後辦什麼事,都要求著自己的秘書了呢?想起來,恐怕以後要很難過了!
賀知楠︰羅婉言,你真是給我留下了一個難題呀!這下,恐怕我成了眾矢之的了。
賀知楠苦笑著,繼續手里的工作,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水來土掩吧。
路雯琪堵著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那支著頭發呆,實在是想不通,羅婉言這一次又一次的不辭而別,究竟是鬧哪出,反正,下了班要找賀知楠清算一下,新帳老賬,一件也不能落下。
還在發呆,竟沒有發現已經下班了,卓望走進小小的辦公室,輕輕扣了扣門。
卓望︰還發呆呢?不是要找賀知楠算賬嗎?都下班了,人都跑了,你還不去追?
路雯琪︰什麼?他跑了?
說著站起身來拿起包包就要追出去,卻被卓望伸手攔了下來。
卓望︰好了,老婆!鬧一下就行了,怎麼還真的追去呀?
路雯琪︰哎呀,你不知道……
卓望︰我什麼不知道?從大學開始,我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路走過來,我還眼睜睜的看著知楠入獄,還要幫著瞞著婉言,直到後來知楠回來,婉言失憶,現在又出現了個瞿艷,有些事情,不是你鬧一鬧就能回歸原來的路線的,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才清楚。
路雯琪︰那就任由那個冷血無情的賀知楠繼續逍遙下去?
卓望︰老婆,知楠他不是冷血無情,他是知道婉言不想他去找她,才會這麼冷靜的。你信不信,婉言應該已經跟他聯系過了。
路雯琪︰那姐怎麼不跟我聯系?
卓望︰你嫉妒了?
路雯琪︰切,鬼才嫉妒他呢!
卓望,好了,別別扭了,回家吧,啊!
路雯琪︰那行吧,這次就听你的,但願賀知楠別惹了我,否則我絕不放過他!
卓望摟著自己的小妻子,看著臂彎里還是撅著嘴滿臉不情願的小女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賀知楠驅車趕到江邊,看著漸漸朦朧的月色,覺得,這也許是一個新的開始,就給她也給自己一個感受自己的機會,或許明天就能看到,羅婉言溫婉的站在自己面前,輕輕的說,我回來了。
「叮~~~~」
賀知楠︰爸?這麼晚打電話,有事麼?
賀文揚︰我看還不晚啊,你都沒在家里。
賀知楠︰爸,您怎麼知道我沒在家?
賀文揚︰因為我還被關在門外。
賀知楠︰爸,您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我馬上回去。
賀知楠開著車拐進院子,看到門前的台階上有香煙的火明滅閃爍著,就知道,父親大概等了很久了。
賀知楠︰爸,您怎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等很久了吧?
賀文揚︰我一直在想,你會去哪?
賀知楠︰進屋再說吧!
賀知楠燒了一壺開水,沏了兩杯茶,和父親坐在沙發上。
賀文揚︰婉言呢?
賀知楠︰走了。
賀文揚︰走了?走去哪兒了?
賀知楠︰希臘,去散心了。
賀文揚︰這麼久了,還在散心?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兒子,你們都已經三十五了,這個年紀都該是兒女繞膝了,可是你們,真是讓我老頭子操心啊!
賀知楠︰爸,婉言她想要空間,我怎麼舍得不給呢?
賀文揚︰你呀!我跟羅家二老通過電話了,他們說,兒女的事情雖然也不想逼你們,但是我們不忍心你們就這樣錯過了一輩子的好姻緣啊!你跟爸說心里話,你們彼此付出了這麼多,還舍得分開嗎?
賀知楠︰不舍得又有什麼用?我也知道我不年輕了,可是我不想強迫她,我希望她知道,我沒有為了愛而蒙蔽雙眼,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沒有了愛情就會尋死覓活,爸,婉言,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賀文揚︰你這是……唉……
賀文揚氣結,只得自顧的進了臥室,再不理會執拗地賀知楠。
賀知楠一早就離開家去公司了,他前腳離開,瞿艷後腳就出現在他家門外。賀文揚系著圍裙還在廚房收拾碗筷,听見門鈴聲,忙擦擦手趕去開門,拉開門,卻見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出現在門外,不覺愣了一下。
賀文揚︰呃……你是?
瞿艷︰伯父好,我是知楠哥的朋友,我叫瞿艷。
賀文揚︰哦,哦~快請進!快請進!
瞿艷︰謝謝伯父!
賀文揚︰來,孩子,喝點水。
瞿艷︰伯父您太客氣了!
賀文揚︰你找知楠有什麼事嗎?他去公司了,沒在家。
瞿艷︰哦,我不找他,我是听說您老來了海平,所以特地來看看您!
賀文揚︰哎呀,孩子你才是客氣呀,我老頭子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你看你還特地來看我。對了,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呀?
瞿艷︰哦,我以前在墨爾本工作,是知楠哥去墨爾本旅行的時候認識的,最近才回國。
賀文揚︰墨爾本?那麼遠啊,你看你還這麼年輕,真是不容易呀!
瞿艷︰也沒有,我大學就是在那里念的。
賀文揚︰看你的年紀,也就是二十幾歲吧?
瞿艷︰嗯,伯父,我今年二十五了。
賀文揚︰真好,年輕真好啊!
瞿艷︰伯父您看起來也很精神啊!
賀文揚︰我?哪兒呀?老了!
瞿艷︰不會,伯父看起來也就是五十歲呢!
賀文揚︰你這孩子,真會哄人開心!
這邊瞿艷悄悄地出現,背地里哄得賀知楠家老爺子暈頭轉向的,賀知楠卻還被蒙在鼓里。Remandy來海平一次,尋了一個多月,最終還是無功而返,因著工作的原因,不得不返回墨爾本。
不得不說,瞿艷是個太精明太執拗地女孩子,她一直在等,等著賀知楠身邊出現機會。現在,羅婉言再次離開,讓她覺得,機會又一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