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煜釗走到外間接電話,賀知楠的眉皺得更緊了,羅婉言依舊不發一言,低頭吃著。
羅煜釗︰瞿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瞿艷︰哦,不好意思,我打擾你和家人用餐了吧?
羅煜釗︰沒有,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瞿艷︰我是不小心撥錯了,你快去吧,別讓家人等急了!
羅煜釗︰哦,這樣啊,那你有什麼事就找我啊!
瞿艷︰好的,謝謝你了!
瞿艷心神不定,不知該如何下手,賀知楠近在身邊,卻抓不到蹤跡。羅煜釗放下電話,神思恍惚的回到飯桌上。
羅暨北︰爸?這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麼艷遇了?
羅煜釗︰去你的,臭小子,怎麼跟你老爸說話呢?!
羅暨北︰你們看,臉紅了吧!
羅煜釗作勢要打,被羅婉言笑著攔下了。一餐飯,各懷心思。
賀知楠失眠了,眼睜睜的看著羅婉言對自己明顯的生分,還有瞿艷跟來的消息,這讓他坐立難安。羅婉言深知賀知楠同自己一樣,無法入睡,卻又不肯低下頭去寬慰他,因為自己還不知道如何開解。
同樣難以入睡的還有羅煜釗,腦海中全部都是瞿艷巧笑倩兮的模樣,這麼多年了,又一次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只是,年齡的差距成了他最大的顧慮。
清晨,一陣鳥鳴傳進屋子,雖然才剛剛入睡不久,羅婉言還是早早的起床了。來到溪畔的小路上晨跑,卻意外地遇到了同樣正在晨練的賀知楠,正想故作不見擦身而過時,被他叫住了,只得停下。
賀知楠︰婉言,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羅婉言︰我沒有躲你。
賀知楠︰沒有?那為什麼看見我招呼都不打一個?好歹我現在也是你家的貴客吧?
羅婉言︰又不是我請你來的。
賀知楠︰我不請自來,你不高興了?誰讓你一直跑,還不讓我追了嗎?
羅婉言︰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無賴?
羅婉言氣憤的嚷道,只是這喊聲不經意間多了幾分嬌嗔。
賀知楠︰面對你羅大小姐這種泥鰍式的逃法,我當然要當仁不讓了!
羅婉言︰懶得理你。
說著,羅婉言作勢要走,不想,賀知楠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羅婉言︰你還想怎樣?
賀知楠沒有說話,猛地把羅婉言扯過自己懷中,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羅婉言愣了下,猛地推開賀知楠。
羅婉言︰你……干什麼?
賀知楠︰婉言,對不起,這些年,害得你這麼難過。
羅婉言︰算了,都過去了,你也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賀知楠︰既然都過去了,你為什麼還不能好好地看著我,跟我說句話呢?
羅婉言︰我……
賀知楠︰一百封郵件,不要告訴我說,那些說愛我的話都是假的!婉言,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是讀著你的郵件過來的,你知道我讀著你寫來的文字心里有多開心嗎?可是為什麼,你本人的反應和你寫的話截然不同?
羅婉言︰因為我看到你就看到曾經冷血無情的自己,我不想自己在你身邊對你造成什麼影響,況且,還有那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喜歡你。
賀知楠︰這句才是重點是吧?你就那麼認定我會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嗎?你就認定我會覺得你人老珠黃嗎?羅婉言,你也太輕看自己了!
羅婉言︰請允許我輕看自己!我曾經做的事情迫使我不得不輕看自己,我是個累贅,在你身邊總會給你帶來災難和痛苦,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去流浪,去自生自滅嗎?
賀知楠︰你怎麼會說得這麼嚴重?自生自滅?羅婉言,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羅婉言︰我不知道,你讓我走,讓我走!
賀知楠︰我不能讓你走,看你的樣子,又想趁我不注意逃跑是嗎?
羅婉言︰我不會了,我發誓這次我不會了,可是,我能不能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頭來過,好嗎?不要這麼直接的來給我壓力,這會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跑。
賀知楠瞬間欣喜若狂。
賀知楠︰你是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是嗎?
羅婉言︰我們必須重新開始,因為我無法面對過去,但是,我們慢慢來可以嗎?
賀知楠︰好,我都听你的。
羅婉言︰現在,能放手了嗎?
賀知楠︰哦,對不起。
羅婉言無聲的離開了,留下賀知楠重重的心生感慨,又是一個開始,愛情重生的感覺,便是如此吧!
瞿艷在小溪對岸看著在原地興奮的轉來轉去的賀知楠,眼底盈滿了淚水,原來,任自己再年輕漂亮,都得不到賀知楠的半分真心。落寞的回到酒店,食不知味,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覺得自己突然間輸得徹底,依然沒有任何死而復生的希望了。就在發呆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羅煜釗︰喂?瞿小姐嗎?我是羅煜釗。
瞿艷︰哦,是羅先生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羅煜釗︰哦,是這樣的,今天我休息,我想請問你有沒有時間,我想盡一下地主之誼,聊表心意,不知瞿小姐是不是賞臉光顧呢?
羅煜釗小心翼翼的問,生怕電話那頭傳來自己害怕的答案。
瞿艷︰這樣啊,好吧!
羅煜釗的心跳幾乎已經壓抑了呼吸,她說好吧,她是答應了,真的答應了。妻子離開五年了,五年來,第一次有一種離不開一個人的感覺,雖然覺得很滑稽,那是個小女孩。
西餐廳。
羅煜釗︰瞿小姐,不要客氣,輕便。
瞿艷︰好,謝謝!
羅煜釗︰……呃,你的車明天就能修好了,回頭我讓朋友給你送過來。
瞿艷︰謝謝你了。
明顯心不在焉的瞿艷眼一直望著窗外,羅煜釗忽然覺得無所適從,卻又一時找不到話題。
羅煜釗︰瞿小姐你這次來我們這,是為了……
瞿艷︰哦,我是來找人的。
羅煜釗︰找人?親人還是……朋友?
瞿艷︰算是朋友吧!
羅煜釗︰你別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二十幾歲的女孩子。
瞿艷︰對不起。
羅煜釗︰哦,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應該是每天都很開心的。
瞿艷努力地扯起嘴角,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羅煜釗也發現了自己話語的唐突,只得不停的顧左右而言他,而實際上他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仿佛丟了魂一樣。
瞿艷很久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發呆。
羅煜釗︰瞿小姐,瞿小姐?你怎麼不說話?
瞿艷︰……不好意思,羅先生,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羅煜釗︰這樣啊,那不如……我帶你出去轉轉?
瞿艷︰好啊,帶我轉轉你們這里的好風景吧!
轉什麼呢?小鎮一共就那麼大,走在街上有熟人的話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了,羅煜釗滿心歡喜沒有顧得上多想什麼,瞿艷卻在暗自期望著能遇見賀知楠,哪怕是多看一眼也好。
世界上還真就是巧事多,羅婉言一個人出來逛街散心,在小商場里好巧不巧的裝上了陪瞿艷一起的哥哥。走得太近了,發現時已經來不及躲開了,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羅婉言︰哥,你……來逛街呀?
羅煜釗︰婉言?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知楠沒和你一起?
听到賀知楠的名字從羅煜釗口中流出來,瞿艷的身體猛地一顫,原來他們認識。
羅婉言︰哦,他在家里陪我爸呢!這位……不會就是你魂牽夢繞的邂逅吧?
既然羅婉言故作不識,瞿艷也就接著台階走下去。
羅煜釗︰別瞎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瞿艷,瞿小姐,我們昨天才認識的。瞿小姐,這是我妹妹羅婉言。
瞿艷︰羅小姐,你好!
羅婉言︰你好,瞿小姐。我哥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瞿艷︰是嗎?那我,很榮幸。
羅煜釗︰你們先聊,我去下衛生間。
羅婉言︰你去吧,我陪她。
看著羅煜釗走遠,羅婉言的眼神警惕起來。
羅婉言︰你怎麼會和我哥在一起?
瞿艷︰這個問題很奇怪,你找回了真愛,就不讓我有一段新的開始了嗎?
羅婉言︰為什麼偏偏是我哥?他經不起你的玩笑。
瞿艷︰誰說我在開玩笑呢?如果我是認真的怎麼辦?
羅婉言︰你確定你會認真嗎?請不要自欺欺人。
瞿艷︰那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我找上你哥,是你哥喜歡我,一直纏著我。我可以保證不刻意做什麼,但是我阻止不了他喜歡我!
羅婉言︰你……
羅煜釗︰你們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瞿艷︰哦,沒什麼,剛說到我們都在海平工作。
羅煜釗︰是嗎?那很巧啊!
羅婉言︰是啊,那你們玩,我先回家去了。
瞿艷︰慢走啊!
羅煜釗︰好吧!
羅婉言回到家徑直沖到客廳拉起正和魏冰清笑鬧的賀知楠上了頂樓。
賀知楠︰你這麼著急,怎麼了?
羅婉言︰瞿艷來了,和我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