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人群中突然一陣吵嚷聲傳來,東方奕等人不由得探身朝下看去。
只見一位身著鵝黃衣裙的女子,翩翩然然的朝這里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名男女,皆是眉目清秀,個個生的極為好看。
而那鵝黃衣衫的女子,長得可謂人上人之姿,站在人群當中簡直是鶴立雞群,如同一只雪山上來的鳳凰一般狂妄而高貴。
「姑娘,來來來,請,要坐哪里?」沁香樓的掌櫃一見她風度不凡,忙賠笑著臉迎上前去說道。
女子淡淡掃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什麼,隨後輕啟朱唇幽幽說道︰「樓上包間。」
包廂中的東方奕和一旁的宋斌對視一下,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的神色︰從來都只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像他們幾個,才有資格進沁香樓的包廂,這鵝黃衣著女子竟然一開口就要坐包間,這恐怕……
她是什麼人,能享有如此大的權力和地位?
好奇心促使幾人頻頻向下看去,那名女子,在幾個看起來像是屬下的人的簇擁下,慢步朝這廂走來。
等走得更近了一點,東方奕才看見,她的身邊,有一粉衣女子,兩人笑著打趣著,看起來關系很是密切。
粉衣女子也十分高雅,不過看上去倒是不會什麼輕功,而那個身材小小的,好像才及豆蔻的黃衣女孩兒,卻貌似十分善武。
東方奕的眉緊緊的蹩起,眼看兩人就要行至他所在的包廂跟前,大手一揮,掀起一陣有力的強風,廂簾垂落,遮住了里面的四名青年男子。
就在黃衣女娃路過他們的那間包廂時,她突然將頭向左一撇,細細的看著這間包廂,問身後的掌櫃道︰「這里有人?」
掌櫃點頭恭敬的回答道︰「是,里面的公子身份還都不凡。」
黃衣女子听言同粉衣女子對視了一眼,腳下不在停留,素手輕輕一掀︰「姐姐先進吧。」
粉衣女子走進包廂,跟著是黃衣女孩,身後的隨從,包括掌櫃在內,都緊隨其後。
「行了,就這間吧。」女孩清淡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起伏,淡淡的說道。
東方辰、東方寒、東方奕、宋斌皆是一愣,這聲音怎麼和紫縈的如此之相像?
不過,怎麼可能是她呢,她的長相,他們四個可都是一清二楚。
真的一清二楚嗎?
東方寒並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向正疑惑的東方奕示意︰不可能是紫縈,紫縈長得可沒有那麼漂亮。
東方奕也心知肚明,不過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可不是,他和縈兒的心靈是息息相通的,為何他就是感覺黃衣女娃就是縈兒。
相像的氣息,相像的身材,相像的聲調,所不同的,不過是她的容顏而已。
容顏又能說明什麼,這世界上易容的例子可比比皆是,或許紫縈也是其中的一例也說不定呢。
東方奕回身坐下,袖袍中的雙手一攏,用嚴厲的目光囑咐其余三人不要多嘴。
三人會意,紛紛重新坐下,包廂中一時靜謐無聲。
都豎直了耳朵听著動靜,黃衣女孩兒一行人就在隔壁。
但是隔壁包廂卻沒有絲毫的動靜,連東方奕都只知道有人把一張什麼東西遞給了黃衣女子。
黃衣女子身上的武功好高強,就連他,也只能勉勉強強感受出一點她的氣息。
不由得濃眉緊鎖,更加全神貫注的听了起來。
黃衣女子看了看紙頭,微微笑了一聲。
听到此,連東方寒都是一呆︰她為什麼要笑?
又听黃衣女子輕輕說道︰」飛耀皇帝怎麼說?」
很低很低的聲音,除了東方奕,其他三人竟然都沒有听見。
是那掌櫃的回答聲︰「他說既然君安無死在我鸞嘯,那麼就應該由皇上來負責這場變故。當然,也必須追究太子殿下的責任,因為這場宮宴主要是由殿下主辦,在他手下出了問題,怎麼能不向他追究。」
東方奕听到此不由得高高的挑起了眉,他為何不知道飛耀皇帝要追究他和父皇的責任?他堅信自己的消息已經夠靈通的了。
很好,憑一個朝中重臣的命就能換來敵國的兩條命,其中包括他這個所向披靡的人,飛耀皇帝真是算計的再好不過。
只可惜,遇上他這麼一尊大神,怕是飛耀皇帝的計劃百分之百會落空。
冷冷的勾出笑容,東方奕繼續听著黃衣女子的話。
「君安無的尸體呢?」冰冷沒有溫度的聲音再度響起,鵝黃色衣裳的女子抬眼看了看掌櫃。
掌櫃垂了頭答道︰「自然已經在運回飛耀的路上。」
心里感到奇怪,問這個有什麼用?人都已經死了,難不成要把那尊尸體劫回來?
黃衣女子淺淺的笑了︰「那不就好了,任憑飛耀皇帝去查他的死因,我就不相信他能查出個蛛絲馬跡來。沒有證據,也就沒有討伐鸞嘯,追究東方匯父子倆的理由。即使他硬是要拼,他在天下人眼中的形象也會大大毀滅。他哪有那麼傻。」
飛耀皇帝,兩個月前剛剛登基,年已20,滿月復經綸,武功絕世,很難敵對。
要想從他手中擊下飛耀來,恐怕還得經過一番深謀遠慮。
不經歷個幾年十幾年,鸞嘯一個只能在八大國中和雲睞並列第五的國家去攻打飛耀。
很簡單,一句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的後果將是鸞嘯滅國,東方家覆滅,百姓生活狀況慘不忍睹。
東方奕再度愣了愣,這個女子如此的聰明,對于朝政的風風雨雨清清楚楚,倫理明明白白,有所依據。
人長得又絕世。
世間罕見啊。
黃衣女子站起身在廂房中踱了幾步,一言不發。
這時,那粉衣女子開口說話了︰「妹妹,你就真的這麼胸有成竹?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是誰,是飛耀一代霸主,何況飛耀又是衷夔大陸第一大國。」
黃衣女孩擺了擺手,泰然自若的回答道︰「一個人就算再強也會有分寸。飛耀皇帝這點不應該不曉得。姐姐,我今日就和你賭上一把,若是他真的能看出些什麼來,我願意把錢財全部讓給你。」
粉衣女子趕忙搖頭,溫文爾雅的回以一笑︰「怎麼可以下那麼狠的賭注呢,我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姐姐,若是你信任妹妹,那麼就接了妹妹這個賭,妹妹不介意把錢財都給姐姐,再說妹妹也不缺錢。」
粉衣女子想了想,終于鄭重其事的答應下來︰「好,就這麼定了。」
正默默听著的東方辰,突然身子猛烈的顫抖了一下。
「大哥,你怎麼了?」東方奕臉色微變,走上前去扶住他,問道。
東方辰注視著隔開兩間廂房的牆壁,十分輕的說道︰「是她,是她。」
東方奕見他的神情很是奇怪,腦海中迅速一轉︰「你是說,是皇嫂的聲音?」
東方辰使勁的點頭說道︰「絕對是她在說話,我絕對不可能听錯。」
東方奕思忖起來。黃衣女子叫粉衣女子姐姐,如果粉衣女子真的是衡王妃的話,那就奇怪了。
因為衡王妃根本沒有妹妹啊。
或者說,是干妹妹?
「我一定要去看看。」東方辰堅定的朝廂簾走去。
「大哥,」東方寒一把攔住了他,「你不能這麼做。」
東方辰毋庸置疑的打斷了他的話︰「若今天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義無反顧的跑到隔壁去。」
東方寒不說話了,是啊,他也是會想見到自己的女人的。
不過這個比喻豈不是很可笑嗎?他從來就沒愛上過別的女人,怎麼「換做是他」?
東方辰一馬當先,連一絲預兆都沒有,就已經略帶草莽的闖入了隔壁廂房。
還是那幾個隨從,一個掌櫃,只不過,房內只剩下了一個女子。
那黃衣少女,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東方奕感覺情況不妙︰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那女子偏偏就不見了呢?
難道,她知道有人要闖進來,先躲到哪里去了?
來不及多想,卻已經看見東方辰一把扯下粉衣女子臉上的一層薄薄的,輕若紙張的面皮。
衡王妃美麗的面容,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東方辰面前。
「真的是你。」東方辰輕輕把她抱住,說道,「我以後不說你那丫鬟了,好不好?不要再跟我生氣了。」
衡王妃微笑了︰「好,大皇子向來遵守誠信,臣妾豈有不相信您的道理。」
東方奕卻是找尋著黃衣女子的蹤跡︰她剛剛肯定根本未曾離開過廂房,那麼就應該還在這間屋子里。
只是,這個行蹤詭秘的家伙到底躲去了哪里?
她到底是誰?
突然大步移到了一個角落,沒有人。
不會啊,他方才明明感覺那股氣息就在角落的。
感覺氣息又在另一角落出現,他快步走了過去。
還是沒有那道鵝黃色的身影。
這回,氣息又出現在了一茶櫃後方。
東方奕把自己的輕功一提再提,猛地沖了過去。
女子反應再快,此時也比不上他突如其來的變卦。愣怔了一下,就已經被他狠狠攥住︰「還想逃,本太子就不信你真能夠逃得出來。」
黃衣女子定定的站在他的跟前,沒有多說什麼,卻只是抬頭向一旁的東方辰和衡王妃看去。
忽然,臉色就變得鐵青,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容不得東方奕多想,她已經倒在了他懷里。
紫縈,果然是紫縈,這幅樣子是寒毒發作的跡象。
兩旁沒有床,此時若是再趕回太子東宮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在宋斌的幫忙攙扶下,紫縈在椅子上竭力坐正。留出左半邊空位給東方奕,東方奕直接坐在上面幫她逼毒。
如果沒有記錯,從今天開始,就是紫縈的後半療程了。
當日紫縈剛中寒毒時,當即昏迷的不省人事,然而現在,雖然情況依然不容樂觀,但是已經不至于再昏厥了。
可見在逼毒的作用下,寒毒的威力正在一天一天的減小。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幾個事外之人,都已經坐的不耐煩了。
正在此時,東方奕手一縮,從紫縈後背上移到了腰間︰「好了,先這樣,不要動,乖乖歇息上個一時半會兒。」
東方奕說完盯著她的臉蛋,沉聲說道︰「你以前是易容的,對不對?」
紫縈苦笑了一聲,表示默許,她懶得再支出力氣來點頭。
東方奕的手摩挲著她的臉,突然頓了一下,上邊好像還有一層東西,揭不掉,但是應該可以……
「去接一盆清水來,」對著沁香樓掌櫃命令道。
掌櫃趕忙跑下樓去。
紫縈的重瞳一道光芒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