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已是春天,各種花兒競相開放,香氣撲鼻,沁人心脾。
宋斌抬頭看了看天,時間過的真是快,轉眼冬去春來,又快即將迎來初夏,不知又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師兄。〞忽然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宋斌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只見來者竟是東方奕,宋斌笑了笑,迎上前去︰〞來了?〞
東方奕應了一聲,嘆口氣說道︰〞還是師兄你過的悠閑,整日依舊游山玩水。師弟我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若是可能,我倒是希望像師兄異樣闖蕩江湖呢。〞
宋斌听言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是啊。不過師弟,忙歸忙,你什麼時候也該去看看師父了。最近我去看望師父,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念叨著你,還說听說紫縈那丫頭武功不錯,讓你啥時候帶她去見見師父呢。小師妹更是嚷嚷著要見她三師兄喝三師嫂呢,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計啊,她現在又在咒著你了。〞
東方奕听到此,苦苦地搖了搖頭說道︰〞怕是再去見師父要等上好些時候了。不知道縈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要帶縈兒去見師父,恐怕已經是奢望了吧。她心里清楚,這已經不是紫縈什麼時候回來的問題,而已經是關系到縈兒會不會怪罪他從此再也不相信他了。
他曾經口口聲聲許諾要好好保護她,他沒有做到;曾經許諾不讓她受半點傷害,他沒有做到;曾經許諾只娶她一人,他沒有做到;曾經許諾不會背叛她,本以為這種事情再簡單不過,卻萬萬沒有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上天讓他連這種願望都不能實現。是天意要拆散他和縈兒啊。
宋斌見他的臉色顯然不好看,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對不起,師弟,我說錯話了,你見諒。〞
東方奕裝出勉勉強強的一笑,這笑容在宋斌看來有些淒慘︰〞師兄不必道歉,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順應天意了。縈兒是個很要強的丫頭,從小她就對我說不希望我背叛她,現在既然我已經言而無信了,那只好看她願不願意原諒我了。」
宋斌正欲說話,卻見一個臉上戴著金面具的男子破空而來,身形在地上猶如浮在水上一般輕巧,一襲青衣,但是卻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大師兄。」宋斌欣喜的叫出聲來。
金面具男听見他的聲音頓住了前進的聲音,正正巧巧站定在東方奕和宋斌面前。
「二師弟,三師弟。」他朝著二人點了點頭,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喜意。
三人相見,分外高興,宋斌更是拉著金面具男天南地北的聊。
「行了行了,二師弟,沒想到都成聞名遐邇的無德神醫了,那性子還是沒變,可真夠讓人頭疼的。」
宋斌呵呵傻笑起來︰「什麼無德神醫不無德神醫的,大師兄,你不要逗我啦。」
金面具男打趣說道︰「去你的。咱們師兄弟三人一起跟著師父學武了那麼多年,我難道還不清楚你就是無德神醫。」
宋斌一張俊臉立刻垮了下來︰「原來你們都知道啊。本來我還想騙騙你們的。」
東方奕听不下去了,插嘴說道︰「你這家伙,是不是不給大師兄和我面子了?這種事都不告訴我們一聲。要不是我們了解你,恐怕還真會被你瞞過去了。」
宋斌囧著張臉哭訴道︰「唉,好吧好吧,告訴你們,我不過就是醫治了幾個病人,我就莫名其妙的成為那什麼無德神醫了。你們說我這是撞了什麼狗屎運啊。」
東方奕與那面具男對視一眼,聳了聳肩。
宋斌隨意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低聲說道︰「師父肯定知道了吧?」
面具男子橫了他一眼︰「那不是廢話。師父的消息那麼靈通,你哪能瞞得住他老人家。」
「哎呀,完了完了,師父又要說我亂闖禍大逆不道了,小師妹也要鄙視我了。」宋斌急得直跺腳。
東方奕都忍俊不禁的看著他,這家伙,從小最怕師父的罵和小師妹的蔑視,難道他不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嘛。
誰叫師父寵宋斌呢。
面具男哈哈的坐在宋斌身旁說道︰「你可是很在意小師妹對你的評價呢。」
宋斌听到此狠狠的撇了東方奕一眼說道︰「那又如何。小師妹在意的可是東方奕這小子呢。哼,要是沒有他,小師妹應該整天纏著我陪我練武煉藥。」
東方奕卻也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又不是我想讓小師妹纏著我的。說實話,我還真想把她請到你房里去呢。怎奈何她性子太倔,就是不听。」
「人家纏著你你還不願意了,切,那你去找你的紫縈去,把小師妹留給我。」宋斌一賭氣,沒頭沒腦的扔過去這麼一句話。
東方奕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面具男忙捂住宋斌的嘴巴,宋斌自知失言,可是禍從口出,想要收回也早已來不及,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東方奕的神色,東方奕暗瞳中染著幾絲憤怒,幾絲嗜血,幾絲傷感,顯然是被他的話刺激到了。
宋斌把面具男的手拽了下來,對著東方奕低聲下氣的說道︰「師弟,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東方奕卻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場景。
幼時他初見紫縈,那次紫縈警覺的盯著他,重瞳中蔓延著防備︰「你是誰?」
東方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是自己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豈不是等于立刻在死亡協議書上簽了字,就算是晚點過幾年死也不要就這樣英年早逝呀,但是看著紫縈那雙清澈的眸子,他開始猶豫了起來。
紫縈往他這里走了一步,美麗的臉龐漸漸在他的視野中放大再放大︰「說不說?」
「呵,要是說了,你能保證不殺我嗎?」東方奕無奈地搖頭笑道。
紫縈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跟他又無恩無怨的,為什麼要殺他?
「好,只要你說,我就不殺你。」紫縈的好奇心讓她注定了此生與這個男子的情緣。
東方奕說道︰「我姓東方,名奕。」
紫縈頓時愣住了,剛剛還在說要殺東方家的人,此時就突然冒出來一個姓東方的,那豈不是……
但是她從來都是一個守信的人,既然保證了不殺東方奕,她就不會殺。
「放心好了,你的生命至少現在有保障。」紫縈不冷不熱的說道。
東方奕松了一口氣,說道︰「為什麼現在不殺?」
紫縈掃他一眼說︰「我想玩上你們東方家幾年。」
「你為什麼會那麼早熟?」
「沒有人敢靠近我,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如果說我願意呢?」東方奕心里一動,問道。
紫縈驚訝了一下︰「你難道不知道我背負著滅你們全家的使命?你就不怕我突然對你、對你們家暗下毒手?」
東方奕想了想說︰「不怕。因為我也和你一樣,無人相信無人陪伴。」
紫縈徹徹底底愣在了那里,呆若木雞。
「兩匹孤狼,互相信任對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東方奕注視著紫縈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迎上他暗瞳中的目光,紫縈從中看到了真誠和孤寂。是的,他和自己是一樣的,因身份的緣故,身邊無人靠近,他也和自己同病相憐。
紫縈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當然沒有。」
東方奕輕輕彎子來看著她,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懼怕紫縈會對她突然動手︰「從今以後,我保護你好嗎?」
紫縈還是呆呆的看著他,從來沒有人對她許下這般承諾,此刻,她真真切切的被東方奕感動了。
小腦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你說的,不許騙我。」
東方奕回答︰「不會,我不騙人。」
紫縈清澈的重瞳中溢滿了晶瑩的淚水,是的,東方奕是生平第一個對她說要好好保護她的人,她在心里暗暗記住了這個男孩兒的名字。
哪怕他姓東方,但是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祖父又不是他殺的,就算一定要殺他,她也會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為他辯護。
東方奕看著她似乎要哭出來的樣子,心里生疼,手臂一緊,輕輕地將紫縈攬在懷中。
一個三歲的幼兒,一個六歲的兒童,太早熟,注定了會被同齡人排斥;而大人們卻都只是拿他們當作手中棋子利用。
他們也因此被孤立,他們也因此變得冷漠。
當兩個這樣的孩子踫到一起,就是此生的緣分。
〞三師弟,三師弟。〞見東方奕一直在走神,而宋斌的頭則因為東方奕沒有原諒而越來越低,畢竟是一個師父門下,有些疼惜,面具男開口把東方奕喚回了現實。
一轉頭,見到宋斌一臉悔過的樣子,東方奕吁了一口氣說道︰〞都是自家人,二師兄道什麼歉。不必在意。〞
無德神醫宋斌這時突然變得深沉了很多,在得到東方奕的特赦令之後,一顆差點跳出嗓子眼的心卻並沒有放下來,咬著牙不肯說出一句話。
起初只不過是開玩笑而已,沒想到開著開著就觸到了東方奕痛處,他心里那個悔啊,怕是東方奕其實還沒有徹底原諒他吧。
〞好了好了,二師弟,三師弟,時候不早了,你們都早些回去睡吧,我也該回去了。二師弟,既然三師弟都諒解你了,你就別耿耿于懷了。三師弟,有些時候,緣分真的不好強求。要怪只能怪你投胎時選了一條這樣的道路。如果你和謝紫縈緣分未了,一切最終還是會有結果的,這就看天命到底如何作出決定吧。〞
面具男起身看了兩個師弟一眼,無可奈何。
東方奕和宋斌同時點了點頭,各自離開。
一場好好的師兄弟踫面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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