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眾人都聚集在黎觴房中,黎觴坐在正中間,抱著藍楓輕聲的哄著。
「皇弟,你可是說好要跟我們回去的。只要你回到皇城,你就可以理所應當的成為殤王爺,你還在猶豫什麼?」夜筱催促著問道,他怕夜殤反悔。
「殤王又有何用?只不過是個名分罷了,不能吃不能穿,相比之下,遠離塵世不是更安逸舒適?讓我一直在這里住下去,我又何樂而不為呢?」夜殤淡淡問道。
黎觴抬起頭看著夜殤,靜靜地說道︰「離開世俗生活是好,但一個男子漢、堂堂大丈夫又怎麼能沒有遠大抱負,只有干成了大業,才能稱得上是男人。」
夜殤愣了一下,道︰「照這麼說來,我倒不得不跟你們出去了?」
「正是,皇弟,」雨瞳突然插了句話進來,「你生來就應該和筱一起擔當雲睞的事務,否則,你干脆不要認夜家好了。」
「是啊,皇弟,只要你願意回到皇城,我就把墨黎觴賜給你作你的殤王妃如何?」夜筱突然一眼看到了旁邊的黎觴,笑吟吟的說。
黎觴眼中一厲,就要站起身來,什麼叫把她賜給夜殤,她可是堂堂墨氏二當家的寶貝女兒,若論地位,還在夜筱之上,他有什麼資格隨便給自己指婚?真是膽大包天。
夜殤也是蹙了蹙眉︰「沒有愛的婚姻是永遠不可能幸福的,我不會讓黎觴姑娘白白毀了一生的。皇兄你還是不要說這番話為好。」
「皇弟,不瞞你說,我們夜家和墨家曾經聯手合作過。
但是墨家現在過河拆橋,對我們意見越來越大,要想繼續與墨家合作下去,就意味著一定得娶她維持我們夜家。我這一生只會獨寵雨瞳一人,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你娶墨黎觴為好。」夜筱思量了許久,終于說道。
雨瞳緩緩露出一抹笑,夜筱總算承認和墨家的合作關系了。
隨後心里卻是一緊,難道真的要黎觴成為犧牲品?黎觴是她的好朋友,兩人無話不談,雨瞳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黎觴陷入這場無愛的聯姻?
黎觴苦笑,墨家小姐又能如何?到頭來也不過是顆卑微的棋子而已,隨意被人玩弄于掌股之上,等沒有利用價值了,就順手扔掉?
「皇弟,就算我求你了。沒有你,雲睞存在不下去,你難道就忍心看著我們的故土、父皇,母後傳承下來的家業毀在你的手里嗎?」夜筱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哀,充滿了滄桑。這兩年的大小變故,都由他來擔待著,而夜殤卻依然悠閑的在這里過日子!他的一肚子窩囊氣想到這里就沒處發!
夜殤看著皇兄低聲下氣的請求,嘆了口氣,也是,畢竟是兄弟,自家的產業怎麼能夠不犧牲小我扶持一把?怎麼能呆呆的任由祖上打下來的大好河山落入他人手中?
「好,我跟你們回去。」夜殤狠了狠心,點點頭,走到一旁正坐在扶手椅上的長老身邊,拱手說道,「長老,我們明天就啟程,從今往後,恐怕都沒有時間回來看看了,謝謝您十六年來對我的養育之恩,也請替我謝謝那些熱情的百姓,謝謝二子。」
從小受到「男人膝下有黃金」的教導,夜殤在自己尊敬的長老面前沒有下跪,只是聲音中透露出了淡淡的不舍。
長老緩緩笑了笑,說道︰「老夫知道了。
唉,還記得十六年前我踫到你的時候,你迷路了,站在森林里團團轉,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你也閉口不談。只是那時你手中握著的漢白玉上刻著「殤」,我才猜測你名字里有殤的。」
頓了頓,抓過夜殤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因為找不到你的家人,所以我把你帶了回來作兒子收養。」
夜殤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領養了,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對長老的感激。
長老深吸一口氣,慢慢起身走開。
後來,長老就沒有再曾來找過夜殤,不過就是派二子來給夜殤收拾一下包裹而已,夜,開始深了,夜殤睡在自己榻上,輾轉反側,明天就要出洞府了,不知十六年來發生了些什麼變化。
次日一大早,夜殤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睡眼有些迷離的看了一眼,門外的不正是傷還有些沒有痊愈的黎觴︰「殤王爺,要啟程了。」
夜殤听言返回身去取來行囊,看著他十數年來一直生活的地方,毅然轉身說道︰「那就走吧。」
低頭,看了一眼黎觴臂彎里的藍楓,藍楓正眨著眼楮好奇的注視著他,又下意識的望向黎觴,她好像絲毫沒有為救了藍楓而感到絲毫後悔。恐怕除了曾經真正見識過藍族的人,才會明白他們到底是個多麼凶殘危險的種族。當年,他和長老差點在藍族人手里送命。留著藍楓,恐怕是有弊無利。
與雨瞳他們匯合之後,一行人就朝洞府通道走去,駐足在進口門前,向長老和熱心的百姓道別,隨後,長老默默的注視著他們離開,銀白色的胡子隨風飄揚。
洞府通道很長,黎觴傷還未好透,再加上還有藍楓這個負重,漸漸走的有些力不從心起來,不過多時,臉上就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黎觴,沒事吧?」雨瞳看見她難受的樣子,接過她懷里的藍楓,然而黎觴還是滿面痛苦,怕是再這樣勞累下去,傷口又要被撕裂了。
夜殤見狀微微一嘆,沉著臉走上前去抱起黎觴就走,黎觴第一回醒時讓他抱,一時間慌亂起來。
「別亂動,否則你傷口會裂的更厲害。」感覺到懷中人兒的不安分,夜殤冷冷出聲提醒道,然而,他的心靈最深處仿佛被黎觴輕輕的觸踫了一下。
黎觴這才停止掙扎,一雙靈動的美眸緊緊盯著夜殤,在他看來顯得楚楚可憐。
「傷還沒養好,就不應該抱著藍楓走這麼長的路。」夜殤富磁性的嗓音縈繞在黎觴耳邊,讓她俏麗絕美的臉蛋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煞是嬌羞。
雨瞳不言語,只是心里月復誹著,恐怕夜殤若是真娶了黎觴,那也只能給她寵,不能把心交給她,而雨瞳自然是希望黎觴什麼都得到的。
夜殤的懷抱暖暖的,黎觴躺著感覺到了安心,她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顛簸,夜殤一步步走得很是平穩,這樣的安全感逐漸讓黎觴產生了一種信任,便將小腦袋埋在夜殤懷里,竟然把他當床,睡著了。
夜殤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就這麼抱著黎觴。
前幾日砍掉的荊棘還沒有迅速拔高,幾人順利的走出了洞府。然而,來到馬車旁邊,卻犯了難。車夫已經逃走,不知去向,然而卻也只有兩輛馬車,本來雨瞳他們進入洞府探險就沒預料到會帶回夜殤,而現在黎觴還趴在他懷里睡著,這該如何是好?
幾人交頭接耳了一番,最終決定讓黎觴和夜殤坐一輛馬車,林茹兒駕馬,商定完之後,幾人就踏上了回雲睞的路程。
這期間,黎觴一直睡得很香,時不時軟軟的嘟囔幾聲,身子更往夜殤這邊蜷了蜷。夜殤看著面前夢鄉中的女子小鳥依人的依賴模樣,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模模她的臉的沖動。
他驚異于自己怎麼會突然萌生這樣的想法,幸好他自制力強,及時控制住了自己,不然就不是黎觴醒不醒來的問題了。
傍晚時分,馬車進了雲睞京城。
黎觴呢喃了一聲,撐起了眼皮,映入眼簾的就是夜殤那張冰冷邪魅的臉,知道失態,趕忙坐起,她居然會在這個男人懷抱中睡著,真是難以理喻。不過-不得不承認,被他抱著的感覺真不錯。
夜殤扶她坐起,冷冰冰不帶一點溫度的說道︰「以後要睡睡哪里都可以,不要睡我身上就好。」
「要不是我累,誰想睡你身上,你當你是誰啊,自戀。」黎觴生氣了,不自主甩出一個不怎麼好听的新新詞語來。
幸好夜殤沒有听懂,否則等待黎觴的,還不知會是什麼可怕的結果。
「這是﹣」黎觴掀開車簾探頭望向外頭,「回京城了?」
「應該是。」如今的京城和當年年幼的夜殤離開時大相徑庭,夜殤只能從百姓的安居樂業和貿易的繁榮猜測出這里就是京城。
「對了,殤王爺,你沒有自己的府邸,那麼應該住哪兒?」黎觴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
夜殤被她這一問問住了,幫助她掀起簾子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是啊,他應該住哪兒?總不可能佔皇兄的光住在皇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