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難耐,天氣越來越熱,大多數的時間都窩在屋子里納涼,能不出去則不出去,或許因為立太子側妃的事,華如玉這幾日也很消停。
無所事事的日子一下子變得更加無聊起來,不過今天晚上皇上要在瓊玉台為皇後慶生,所以宮里忙碌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感覺也喧鬧了很多。
終于到了晚上,華文淵便攜同兩個女兒一同入宮。以華如玉庶女的身份,本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等正式場合的宴會的,但畢竟封了太子側妃,不可同日而語。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她的氣色已經好很多,接旨吐血的那件事也逐漸被人淡忘了。
瓊玉台並不在暢春園內,而是在園外不遠處的湖面之上。不過即便不在暢春園內,卻一衣帶水,出入很是方便的。
說起這朗風園,完全是靠著這片寬闊的湖泊而建的。亭台樓閣,或築于水面之上,或近水而立。也正因為如此,尤其到了晚上的時候,湖面的風悠悠卷來,最是消暑愜意。
宮燈宛若繁星,照亮了整個夜空,太子和寧王等都已經到了,依次落座。
安靜的隨父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抬頭看去,皇後和皇上還沒有來,極目遠眺,一片繁華盛世。
「皇上、皇後駕到——」長長的宣音,稍稍的喧囂總算靜了下來,一起起身跪迎。
「恭迎皇上,恭迎皇後!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待皇上同皇後一起走上正位,才揚聲道,「眾愛卿平身。」
今日皇後著一身正紅色宮裝,在光暈下顯得格外端莊高貴,她目光幽遠,平視著眾人,臉上含著淺淺的笑意。
皇後的生辰自是群臣朝賀,她們這些女眷不過是附屬而來,倒也無需準備什麼。
歌舞升平,慣例的節目無趣又乏味,坐得久了,便有些悶熱了。
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她,皇上正側頭跟皇後說著話,她便悄悄起身,弓著身子想離開一會兒。
華文淵質疑的看向她,她笑了笑低聲道,「父親,我喝多了些,出去吹吹風就來。」
看了看她略有些燥紅的臉,華文淵點點頭道,「別到處亂走,也別走遠了。」
她應了一聲,便起身離去。同樣坐在身側的華如玉眼角掃向她,並不置一詞。
出了殿門便覺得舒服了許多,夜風吹來很是清爽。
這瓊玉台建于小山之上,高並不高,但剛好可以遠眺朗風園諸景,在這月色之下,朦朦朧朧別有一番韻味。
山下便是泛著光澤的湖面,在銀色的月光下宛如一面龐大的鏡子,透著幾許神秘。
心情大好,找到一塊背蔭的大石坐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小壺酒。
方才從桌子上偷偷拿了一小壺藏在懷中,也沒有人注意到,堂上喧囂,怎比得無邊月色對影自酌。
壺口就唇,大大飲上一口,甘甜解暑的梅子酒並不烈,是她所喜歡的。若是再有點蜜餞爽口,就更是美妙了。
「邀月共飲,倒真是一處好去處。」飄逸的聲音從樹蔭後傳來,讓她嚇了一跳,險些從石上摔下來。
定神回眸,卻見藍若提起衣襟一角,已經大大方方走了上來。
「藍御醫?」她有些訝異,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皇後壽宴,你怎麼獨自一人在這里?」他開口問道,隨意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笑了笑,回道,「你不也是一樣?」
藍若搖搖頭,「我只是御醫,這種壽宴並無資格參加,卻必須要隨侍殿外,以備不時之需。」
這倒是瀲灩沒想到的,回想一下,剛才在殿里好像真的沒看見他,「那你不是很辛苦?」
「醫者分內之事,何談辛不辛苦。」他說的很平淡,朝她伸出手道,「介不介意分一杯酒?」
看了看他空蕩蕩的手,瀲灩道,「可是沒有酒杯。」
「酒不分家,要酒杯做什麼。」他接著又道,「不過若是你介意,那就算了罷!」
想了想他說的不無道理,自己又何必拘這小節,便將酒壺遞給他,感慨道,「梅子酒,不知你喜不喜歡,若是有蜜餞就更棒了!」
仿佛變戲法一般,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小包蜜餞,送到她眼前。
「鹽漬桃肉。」有些驚喜的叫道,直接拿出一塊丟入嘴里。
藍若索性也便跳上大石,雙腿自在的垂落下來,仰頭大大灌下一口酒,「好東西,只可惜少了些!」
「你若喜歡,便都喝了。只是這鹽漬桃肉得都歸了我!」她半開玩笑的說。
「好啊!」他笑了笑,側臉看她,眉眼柔和。
瀲灩一時竟有些看呆了,銀色的月光淡淡的傾灑在他的臉上,長發依舊垂散在肩,隨意而又飄逸,一襲白衫隨風而動,宛然若仙子謫落凡間。
他唇畔有著最淺然的笑,溫和無害,一雙清澈的眸子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看她發呆,藍若唇角一勾笑了起來,輕聲道,「在想什麼?」
回過神來,頓時覺得有些發窘,臉上有些滾燙,好在夜色遮掩了她的臉紅,別開眼,她搖搖頭道,「沒什麼,在想上次你給玉
青療傷時,念的那段經到底是什麼。」
「都過去這麼久了,還在想啊?」他失笑。
「好奇嘛!」她確實很好奇。
來到這異世大陸,由廢柴變成天才,卻發現門派技藝不勝枚舉,想要一一了解,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拿著御醫來說,似乎跟普通的太醫治病不同,也是一樣依靠念力修為的。
藍若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說,「上次給玉青療傷,用的是觀音經。主要作用是愈合傷口回復氣血。」
「這麼神奇?」她驚詫,不吃藥不縫合,居然念念經就可以回復氣血?
「事實上,玉青沒有念力修為,因此回復起來稍微慢了些,也需要借助我的治療,一般有念力修為的人,比如你我,一些小傷自身就可以修復,而念力修為越高,恢復的能力也愈強。」
連連點頭,既然他知無不言,她便也不客氣,繼續道,「那你上次送我回去……發足狂奔,那又是什麼?速度很快啊,不亞于齊御刑使得追風咒。」
「不過是提高奔跑速度的普通技能,比追風咒當然要快,只不過抱著你不方便運用,而每一次運用都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再運用就需要念力的休整平復才可以,所以要稍作停頓的。」藍若那次急于趕路,也沒跟她解釋那麼多,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麼久,她還一樁樁記在心里,求知欲旺盛啊!
他說到抱著,她便想起那次被他抱起的情景,一陣臉紅耳熱。
往瓊玉台的方向看了看,還是那般的喧囂熱鬧,這小小的台子上倒顯得超然世外了一般。
「要回去了。」她跳下來,撢了撢衣裙,「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麼多。」
「樂意奉告。」舉起手中的酒壺,他噙著笑說。
瀲灩沖他微微一笑,「那改日再向你請教好了。」
「請教不敢當,切磋下倒是可以。」藍若也往瓊玉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時辰估計也快結束了,下次再說。」
緩步離開,藍若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了才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再垂下頭,卻見方才她所坐的大石頭上有一只亮晶晶的東西在反光,湊近一瞧,居然是只耳墜,想來是她不小心掉下的。
伸手將那耳墜拾起,想了想,站起身追上去。
瀲灩想著宮宴快結束了,若是遲了,只怕在皇上和皇後面前不好解釋。這樣想著,腳下的動作便不知不覺快了幾分。
嘴里念念有詞,使出風行者,快步往瓊玉台走去。
還沒走出多遠,卻感到後頸陣陣發涼,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渾身每個毛孔都張開,汗毛全都豎起來,不自覺的陷入戰斗狀態中。
有情況!!她驚覺的發現,眼眸往後瞄去——什麼也沒看見!
奇怪,那種強烈的戰意卻不是假的,那是她身體對危險信號所做的本能反應。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低頭,如風般的鋒芒就這些被險險避過。再抬頭,身後已經站了個鬼魅般的人,一身黑色勁服,勾勒出健壯完美的身材。
「你是誰?!」堪堪躲過致命的一擊,回身看到那人,她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顯然此人是直奔著她而來的,而且出手毫不留情,分明是要人命的招數,到底誰這麼狠毒,一定要讓她死呢?
來不及細想,那人已經再次襲來,而且動作非常之快,她靠著風行者再次避開,卻沒有還手的機會。
心里一急,體內的念力突然爆發,她沒有什麼高等的技能,瞪大眼楮看清他的動作和反向,趁著他殺過來的空隙反沖過去,瞬間已經移到他的身後,反手就是重重一擊——
她這一擊根本沒什麼技巧可言,幾乎就是孩子打架。可就是這孩子打架般的重重一掌,正好拍在他的後背處,念力隨著這一掌沖擊而去,那人往前趔趄了幾下,猛地回身看她,只露在外面的一雙眼楮格外驚訝,似乎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