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上,羅琳坐在一個橫杠上,心事重重地看陳雷練劍。
下面的陳雷正有條不紊地練習著劍法,像平時一樣,而且現在他的劍更加地極具破壞力,事實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頭人形破壞魔獸。
木樁在碎屑紛飛中消失,劍光時如大片的流光驚影,塵土飛揚中這位同學似乎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位百分百帶著致命誘惑的少女,在默默地看著他。
到現在,在與陳雷有了親密的接觸後,羅琳再看陳雷練劍時,就感覺陳雷跟以前大是不同,不論是他運動中的身姿,還是他的黑發、臉龐、眉毛竟是越看越有味道。
到後來羅琳心里的心事也全沒了,只顧著盯住陳雷的身影。
整個下午,陳雷也再沒去問她任何的問題,關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關于她的沖動等等……
既然她想看自己練劍,那就讓她看吧,本來當隊長的,就早習慣了以身作責地引導隊員勤奮並用心的練習。
不過,陳雷心里還是對她有些緊張,畢竟她就坐在哪里,一條黑色短小裙子只到大腿上段處,綴有潔白的蕾絲花邊的裙擺,使她看上去即有羅莉的清純,又似含苞欲放的花兒,兩條裹著紫色絲襪的長腿,更是渾圓修直,一看就給人一種又女敕又彈的感覺,使整個人明艷的光芒四射,就是不看她,似乎都能觸她的清純嬌美的氣息。
可是想起羅琳在馬車中的行為,他卻又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用了比較大的克制力,才摒棄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最後又強迫自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陳雷覺的自己還真是郁悶,也不知道踫了一個什麼樣的運勢!他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但是,已經發生了,能當成沒發生過嗎?
看看整個下午都差不多過去的時候,陳雷停下來問她,可不可以走的時候,話一出口,他就更加地郁悶,心里竟是有些慌,有些緊張……這什麼事啊?
很快,陳雷也找到了問題的結癥所在,因為以往的時候,他一般不問隊員的想法的,而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也就是直接下達命令般地吩咐,說一聲「走」「回去「就可以了。
但今天卻鬼使神差地居然要征求她的意見?
羅琳也不說話,若無其事般地起身,然後兩人又貌似平淡地走向那輛馬車。
陳雷又開始有些緊張了,他跟林語一起跳舞時,都沒有這種感覺,他發現自己的手心居然因為要跟羅琳再度共坐一輛馬車,而出汗了。
「這真不是一個好兆頭!」硬著頭皮鑽入馬車時,陳雷苦惱地想。
隨後,馬車搖搖晃晃地回城,馬車中一片沉靜,羅琳的眼楮直直地看著前方,這樣過了一陣子之後,陳雷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就送妳到這,我回學院。」陳雷貌似平靜地跟羅琳道別。
羅琳仍然是一個字也不說地,很快地下了馬車,馬車再度起程之後,她忍不住地在酒吧的門口回頭……
再回過頭來之時,就看到自己的老師迎了出來。
希爾淡淡地問了一聲︰「妳跟他一起出去了?」
羅琳拼命地抵擋著老師的壓迫過來的威逼氣勢,遲疑了好一下才很不情願地低低回應了一聲,然後快步向里面走去……
希爾驚異地看著羅琳的背影,忽然又擔心起來。
夜晚悄悄地來臨,魔族公主的香閨內,羅琳庸懶地睡在床上,像一只貴氣的貓咪那樣蜷曲著自己的身體。
腦海自動地浮現出白天在馬車中跟陳雷擁抱在一起時的情景,過了好一陣子,心里想有仍然是那個畫面,他那似浸染了海水般潤澤的黑發,那一雙瞪著自己的大男孩的眼楮,竟然也可以那樣的好看,黑白分明,亮如星辰……由淺至深纏綿的吻,漸漸地誘發出火焰般的熱力,最後在她的整個身體之中燃燒……
另一邊,陳雷呆立在宿舍外的林地之中,搖了搖頭放出了可憐蟲,肥胖了一圈的可憐蟲,搖搖晃晃地跟著陳雷走了幾步之後,又一縱身鑽入空間戒指之中……直讓他又發呆了一陣。
陳雷真的不想去想羅琳,然而回到學院後,幾次自動地想起她,惱得他只好出來散步……
他想用父親那些「至理名言」來解除這種煩惱,然而無論是父親的哪條至理名言,都似乎作用不大,之後腦海里總會自動地出現羅琳那明艷無比的身姿,還有她的銀色長發,那一雙滑美的長腿。
他感到一想到羅琳,自己的整個氣機似乎都亂了,直覺這樣下去很危險,也更加理解了父親說過的話︰「沉溺情愛只會讓人墮落,既便英雄也會變成狗熊!」
而自己還只是輕輕地踫上了一點這樣的事情,就有些全身無力……
到最後,陳雷心里都罵出聲了,但最後也無奈地承認,事實就是事實,如果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可以當成跟羅琳什麼也沒發生過,認為自己對她不動心,只怕會更加地危險!那是完全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如果跟羅琳再發生一些什麼,或者這樣下去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他開始煩惱了,因為他一直以來,隱隱感到羅琳和希爾都不像是屬于自己生活圈中的人物,從理性的角度考慮的話,那麼只怕是越是深陷,那到最後就會越是痛苦!
哪有人想跟一個日後會消失的女人好上呢?
他想如果是易書書,或許可以將就了,但也要控制住,因為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好劍,如果一個男人到頭來,沒有點真本事的話,哪會贏得女人的愛情,就算得到也會失去。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之後,陳雷總算能真正平靜了,然後才有心情認真地考慮接下來該干的事情。
第二天,陳雷去拜訪了林語。
林語听到了陳雷的來意之後,很是驚異地問道︰「你想找個木工大師拜師?」
當然,在迷霧森林試煉的時候,林語早看到了陳雷采集珍稀木料的狂熱勁頭,但那時她還是沒意識到陳雷會順著這種熱愛,去學習木工。
陳雷用力地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是!我覺的學木工可以燻陶一個人的情操!」
林語有些無語,還燻陶情操?可是能燻陶情操的事情多呢?學習哪種技能不可以燻陶情操?但情操又是什麼?她都不懂,他懂嗎?
不過林語沒跟他計較,認真地想了想道︰「真正的木大師很少,碧水城沒有配得上大師之稱的木工,我知道有一位算是大師的大師,不過離碧水城有些遠,不知道你願不願去拜訪?」
「誰?」
「我的師叔潘道明!」
陳雷的眼楮亮了起來,緊緊地盯牢老師的眼楮。
林語被他看的有些臉紅地微微低頭,心說看什麼呢?哪有這樣看人的?你不知道自己的眼楮有多亮嗎?借著轉身化解了這般尷尬之後,林語又道︰「本來我就想讓你去雲都幻城一趟,正好,你可以借這個機會去拜會一下潘大師,潘師叔研修月兌體符文二十年,是當今世上第一月兌體符文大師,如果你討得他的喜歡,不僅可以在他那學到高深的木匠技藝,還能學到月兌體符術,你覺的好不好呢?」
月兌體符文,就是離開了符卷的符文,這種符文可以在任意的物體之上繪制,但專門研究月兌體符文的大師,因為畢生精力都投入到月兌體符文之中,一般會因此不能與人正面對敵,所以很多好戰的符師,不願意選擇月兌體符文師這個職業,這是要放棄很多在人前的榮耀的,另外,學習月兌體符術要比一般的符術難上幾倍,所以很少有月兌體符文師,還能兼顧其他的符術,潘道明大師就是一心研究月兌體符文二十多年,平常溫文雅爾,從不來人爭斗,在雲都幻城有好好先生之稱,但誰能說這與月兌體符文大師沒有什麼臨場戰斗力無關?
當然,潘大師雖然從不與人爭斗,可是他的地位也是超然的,一般人想求他繪制一道符文還是千金難求。
再有就是月兌體符師文的符文與奧澀的魔法符文,在很多地方有相似之處,在一些魔法師的法袍、住所、法杖等等地方,都可以看到魔法符文的蹤影,而且有一些繪制在法袍、法杖等處的魔法符文也有神秘的力量,而那些能夠繪制有魔力符文的魔法師,被稱為銘文師。
但是銘文師的符文不管是功能和外形與符師的符文看似相似,可實際上卻有很大區別,這個區別就在于細看的話,字符完全不同,其發揮的功能和作用也是相去千萬里,至于銘文師與月兌體符文師誰厲害一些?這根本是無法比較的東西。
陳雷還不知道的是,潘道明大師所以木工技藝精湛,卻是與他的月兌體符文有關,潘大師喜歡在自己制作的木制器具之上,刻制各種各樣的符文,有些威力非凡。
如雲都幻城的符神大殿,那一排木門之上,就有潘大師的留下的防護符文,奧秘而威力無邊,不論是雷擊還是巨力的撞擊,十年來保符神大殿安然無恙,多成就了雲都幻城的幾分威嚴。
林語和陳雷移身到宅內之後,林語莫名地對身後的尾巴有些頭痛,幽幽道︰「你一個月後去雲都幻城吧,因為這個月考取符師的職稱,也方便正式地成為我的學生,然後再去雲都幻城,你也終會有那麼一天的,遲去不如早去,但願你到了雲都幻城之後,能討得師傅和眾師叔們的喜歡。」
陳雷對雲都幻城沒有什麼太多的概念,但他知道雲都幻城對于所有的符師來說,那就是聖地,例如,自己的老師林語就是師出雲都幻城,她在碩河國任何地方都有不低的地位,而銀聖龍學院里的另一位,洞天神師那老頭,更是國寶級的人物,但林語卻是很少提起洞天神師,他猜測洞天神師可能跟林語之間關系不怎麼好。
事實上,去年前來銀聖龍援教的洞天神師與林語是雲都幻城兩個派系中的人,林語的嫡系師門叫青鶴門,而洞天神師的派系叫雲仙門,這兩個派系一雷一火(雷系和火系),五年一爭城主之位,可謂是雖算同一個大門派,卻實是火水不相容。
現今的青鶴門主張門內符師遠離世俗,一心精修,但雲仙門門主卻是陽奉陰違,暗中勾結皇朝權貴,熱衷世俗權位,其門下有很多弟子與碩河國一些權貴皇親有來往,洞天神師也就是在這種背景之下,前來援教銀聖龍。
當然,林語算得上是青鶴門中的一個叛逆之徒,不過林語實質上也沒違反雲都幻城千百年來的清修精神,她走出雲都幻城,只是向往更多的自由,她對權力並沒有太多的向往,或者說她並不喜與當今的蕭氏王朝,否則,林語現在說不得已經是皇家大符師了。
但青鶴門與雲仙門誰對誰錯,其實很難有一個公正的評價,熱衷榮華富貴和權力,是大多數人心里的向往,雲仙門有錯嗎?再何況他們一直以來無法執掌雲都幻城的最高權力,心里也不免有些怨恨,需要發泄之道。
林語見陳雷呆呆的,便跟他講了一些雲都幻城的事情,她告訴陳雷,潘大師算是幻城的散修,自成一派,一般誰也管不到他,也只有城主有權力命令他做些事情。
像這樣的散修在雲都幻城還有幾個,這些人也帶徒,但徒弟都不多,一般都是兩、三個,多的也只有七、八個的樣子,這些人有的專修一種符術,也有另開支系,更有一種專修符醫的,在雲都幻城的散修中,徒弟最多的也就是修符醫的木水柔師叔,按輩份來算的話,也是陳雷的師叔公了,她有八個徒弟,男女各半。
還有一些陳雷叫太師叔的極老的老家伙,一般隱居在雲都幻城的深山之中,極少出來過問城內事務,這些人中,有些曾經是公孫雲龍的親傳弟子,年齡都有一百多歲了。
陳雷听到眼楮更是發亮,忽然問道︰「老師,那妳的師傅那個城主算不算是公孫雲龍的曾徒孫?」
林語輕笑︰「你說呢?」稍頓,她又道︰「就是因為這樣,公孫世家在碩河國的地位才那麼的根深蒂固,因為她的背後還站著雲都幻城,即便是是皇帝也不敢拿公孫世家怎麼樣,不過好在公孫世家一直以來也不是飛揚跋扈的世家,他們家族律令森嚴,因此,他們也贏得了世人的尊敬,一直享受著超然的地位。」
陳雷忽然很有感觸地道︰「我明白了!為什麼雲都幻城要遠離皇權富貴,就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月兌離皇權的管制,否則難免會有被同化和被吞噬的危險,這麼看來,雲仙門的做法是挺愚蠢的。」
林語一愣,想了想之後,心里大是驚異,只覺男人在某些方面確實比女性天生地要強一些,連她自己從未深思的問題,卻被陳雷這樣一個未滿二十的學生,只是說到公孫世家,就觸發聯想地一語道出那其中的根本,當然,她覺的陳雷這話可能不完全對,但無疑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當陳雷忽然問及林語為什麼不同他一起去雲都幻城之時,林語霎時陰郁起來……久久才輕輕一嘆︰「你去了雲都幻城,如果你師公和師叔公們願意接納你,到時你就會明白了……」
看到老師黯然神傷的樣子,陳雷很後悔自己問了那句話,心說,我不是想到那不是該問的問題,怎麼就這麼貪嘴地問出來了呢?
林語看出陳雷的懊悔,微有些苦澀地一笑道︰「老師不怪你,其實你也看出來了,老師應該是什麼的人。」
陳雷又呆了︰「那老師是什麼樣的人?」
林語微嗔地白了陳雷一眼,沒說話地向戶外輕移,陳雷跟在後面,只見老師走了幾步後,倚欄遠眺,縴美楚約的身影若仙,那一抹腮頸間的無限雪膩,更是讓他心里微微地蕩漾……
其實他已經隱約體會到林語心里的驕傲和她的性情,仔細想想的話,林語確實不適合呆在門規繁雜森嚴的門派之中,她應該像一只驕傲的天鵝那樣,自由地在天空中飛行。
他想到那次在夜魔酒吧,與林語的牽手舞動,也想起她偶爾俏皮活潑的一面,他覺得老師就像是默默的燃燒的美麗火焰,終有一天會激放出最美麗的艷光……她不虛偽,也不做著,只是有些矜持。
他是故意那樣問的,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麼樣的心里……
走到林語的身邊,只聞老師身上淡淡卻鑽心入骨的幽幽體香,陳雷也趴在一邊看風景……
不過這個時候他心里對老師沒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只覺跟林語越來越隨意,但是心里的那份尊敬,仍然是存在的。
「老師,如果我到了雲都幻城,妳有些什麼話要我傳達嗎?」
「……」
林語真的對陳雷有些惱了,但終是忍住不發一言,心里悠悠地想起那些往事……
她所以不能與大師兄結成情侶,是什麼原因呢?與其說是她對外面的世界的向往,還不如說是因為雲都幻城的法規,使得他們之間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壘。
她淡淡地想,如果沒有那些自己不喜歡的規矩律法,就算自己不是百分百地願意嫁給大師兄,恐怕多半也會嫁給大師兄,這世上哪能那麼容易找到完全稱心如意的郎君?
但是這世上又有沒有一個讓自己發瘋一般喜歡的男人?
林語有些羞于再想下去了,只覺心兒開始砰砰直跳……
不過,飄了一眼身邊的陳雷,如果是這個「小男孩」的話,她覺的他還達不到自己最喜歡的那種,他還太稚女敕了,說句不好听的就是乳臭未干!
但她知道他會長大,會成熟,而且現在就隱隱透露出一些讓她心慌意亂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