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辰 第一卷 天命 第十三章 梧桐深處有煙雨

作者 ︰ 清蒸草魚

夜色越發深沉,隨著熱氣漸漸消散,白日里還有些冷清的開陽城,變得越發熱鬧起來。各大街道皆車馬如龍,人潮涌動,叫賣聲相互和應,那些出門逛街的美婦少女,更是為開陽夜晚中增添了一道尤為靚麗的景色。

相比其他地方而言,城西長明街梧桐巷的景象卻是別有不同,此地同樣燈火通明,氣氛熱鬧,但不同的是,巷子里熱鬧而不喧嘩,人們打扮的也格外講究,那些衣著寒酸的男子,大都只敢在巷子外遙遙觀望。

巷口的燈光似乎微晃,隨後一只金絲白錦靴映入視野,這般氣派頓時吸引不少人目光,詫異看去,只見一白衣少年翩翩而來,近乎是在須臾間,就有人認出那是雲府的三公子,蓋因雲辰之名在這煙雨樓附近實在太過出名。

無視周圍眾人的議論,雲辰緩緩走到煙雨樓前,抬頭望向上方的白玉牌匾,深潭般的內心竟是泛起絲絲忐忑,前世生命完全的投入到修煉與殺戮中,這等煙花之地從未踏入過,而來到今世不過數日,居然就不得不來此親身體驗一番。

碧光照小樓,明鏡映清顏。閨中繡綾羅,憶初識郎時。蠶絲入機杼,柔情心間繞。魚游濁水里,痴望清流轉。

斜風吹細雨,雲窗見柳梢。琵琶雙淚落,燈火夜中搖。一去別數年,何時再相見。芳姿盡憔悴,君可否見憐?

幽怨婉轉的曲調聲從樓里傳出,雲辰等了片刻,發現並沒有所謂的龜公來迎接,這才肯定這煙雨樓的確和尋常青樓是不同的。他手握玉扇輕輕拍了拍手掌,直把樓內那些妖嬈嫵媚的妓女們看做敵人,深深的吸一口氣,跨步走進了那道仿佛阻隔兩世的門檻。

真切的進入煙雨樓內後,雲辰的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這里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喧嘩吵鬧,內心念頭也就釋然,這要是真的俗不可耐,肉欲彌漫,豈會讓無數自詡高貴的男子趨之若騖!

大廳內紅毯鋪地,縴塵不染,中心珠簾圍著的竹台內,朦朧可見一女子正在撥弄琴弦,溫柔清唱,珠簾周圍則有數名體態風流的女子專注舞蹈,身姿輕盈,妖嬈而不**。在竹台四方,有序的擺列著數十竹桌竹椅,許多尚未找到心儀「紅袖」的客人便坐在竹椅上,品著點心喝著小酒,悠然的欣賞著台上的表演。

雲辰踏入樓內不多時,立即便有眼尖的小廝走過來,諂媚的詢問雲辰有何需要,那周圍的「紅袖」們雙目也是微微發亮,無限秋波朝雲辰送來,于煙雨樓而言,雲家三公子背景驚人,揮金如土,可是難得的大金主,自然要好好伺候。

旁邊眾男子見有人搶光了風頭,還享受到自己沒有的待遇,頓時心生不忿,但一見雲辰的面容,一個個連忙閉嘴,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欣賞表演,即便有些不認識雲辰的人想要挑事,也立即被身邊的人阻止,低聲勸誡起來。

雲辰眼楮在四周掃視一圈,視線所及處,人們不是慌忙避開,就是恭敬的施禮,也有自覺不懼雲辰的,故意不閃避,甚至還挑釁的回看雲辰一眼。

雲辰沒有理會那些人的表現,從袖子取出一枚剔透的紫晶幣,隨手拋到小廝手中,淡淡道︰「二樓,夏字房。」

看到手中的紫晶幣,小廝雙目透出激動,欣喜的將之收入海中,對雲辰也變得越發諂媚了,簡直比對親爹還要恭敬得多,不僅是他,四方那些「紅袖」,望向雲辰的眼神也更為晶亮,如同看到了一棵搖錢樹般。

在大陸上,晶幣是各國的統一貨幣,只不過因能量屬性不一,晶幣的色澤也不同,如北方光耀帝國的晶幣是白色,而天權帝國的晶幣是紫色,還有些國家的晶幣是赤色黃色等。

晶幣來源于晶石礦,內部能量可供人吸收修煉,提升修為,因其的有限性和重要性,各國都將晶石礦控制在國家手中,以貨幣形式統一限量發放。對裁決者來說,修煉無疑等于是在耗錢,所以大多數裁決者都是通過自己努力慢慢修煉,只有那些皇室和世家子弟,才能享受大量的晶石資源,承擔得起修煉的耗費。

晶幣發放形式有三種,薄葉狀、圓幣狀以及方條狀,其中晶葉含晶量較少,價值最低,故而較為通用。一枚晶幣,等價于十片紫晶葉,對于一名普通的青樓小廝來說,一日收入也就五片紫晶葉,雲辰一出手便直接打賞一枚紫晶幣,由不得他不激動,恨不得將雲辰供奉成祖宗了。

在小廝帶領下,雲辰來到二樓一間廂房前,青葉環繞的門匾上赫然刻著「夏」字。盡管巴不得多伺候雲辰幾個時辰,可見到了地方,小廝知道自己任務已經完成,只好戀戀不舍的退了下去。

雲辰眼里厲光一閃而逝,笑著推開房門,只見里面坐著三人,當中是一名年約二十的青年,左邊是雲風,右邊是名陌生粉衣女子。看到雲辰進來,雲風原本似乎有些肅然的表情立時換成笑臉,謙卑的起身走了過來,高興的說道︰「三弟,你來了。」

「嗯。」雲辰點了點頭,目光直接看向當中那名青年,雖從未見過羅楚祥,但一看到那青年時,他就完全可以肯定,此人就是羅楚祥,瀚海集團的真正首領。當然,現在的瀚海還遠遠夠不上跨國集團的資格,只能算是個地下小組織。

「聞名不如見面,只一見在下便知,雲公子定是人中龍鳳。」羅楚祥起身朝雲辰拱了拱手,神色誠懇的輕笑道。

在羅楚祥話音落下後,他身邊那名粉衣女子雖模樣乖巧,神態嬌羞,眼中卻是掠過些許鄙夷,緊接著又恢復那乖巧的樣子。換做以前的雲辰,此刻定然完全沉浸在羅楚祥「誠懇」的恭維中,哪里會注意到這些,不過現在這一切都逃不過雲辰的視線。

因上次走私,完全是由雲風經手,羅楚祥一直隱藏著暗中,所以雲辰和羅楚祥這是第一次見面,在羅楚祥說完話後,雲風便連忙為雲辰介紹道︰「三弟,這位便是羅公子。」

心中冷然一笑,雲辰沒有去揭破三人的演戲,臉上故意露出一絲隱晦的得色,嘴上卻毫不客氣的說道︰「哼,世人皆說我是二世祖,你卻說我是人中龍鳳,未免太過虛偽。」他很清楚,對付羅楚祥這種頗有心機又謹慎異常的人,一定要隱藏自己,但絕不能表現得太白痴,否則根本無法獲得羅楚祥的信任。

出身于雲家那種世家,這二世祖雖紈褲,倒也還有些智慧,羅楚祥目中精芒微動,搖頭笑道︰「不然,世人之言不過是嫉恨之語,又有哪個真正的二世祖能夠坦言自己是二世祖。在我看來,雲公子這是游戲人間,超然月兌俗,豈是尋常俗人能夠理解的!」

雲辰聞言黑瞳透亮,定定的凝視羅楚祥片刻,旋即拍手大笑道︰「妙,甚妙,不料羅兄與我初見,竟是世上罕見的懂我之人,羅風,這就是你的不是,羅兄如此妙人,你到現在才引見給我。」

雲風連忙露出惶恐之色,羅楚祥見狀當即開口道︰「雲公子今年尚未成年,羅某也只不過虛長幾歲,所以今日相遇,談不上晚。」

「既然羅兄這樣說,那就不與你計較了。」雲辰顯然很「欣賞」羅楚祥,不再計較雲風的不是,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豪邁道︰「羅兄,在這帝都我是主,你是客,要不要安排幾位姑娘來伺候,這煙雨樓的姑娘可與尋常青樓不同,一個個姿色客人,善解人意。」雲辰話語中顯得對煙雨樓的姑娘了解之極,哪怕真正的青樓高手,听後也會認為他是這煙雨樓的常客,然而雲辰實際上第一次來,這番話是他來之前便在心中醞釀了許久,所以才能說的這般流暢。

雲風神色平淡,一臉的見怪不怪,那粉衣女子微微垂首,讓人看不到她眼里的厭惡之色。

「咳咳……」羅楚祥手指微顫,來之前便听雲風介紹過雲辰,但真實接觸他還覺得難以忍受,連忙干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異常,強忍不耐道︰「雲公子,若是尋常倒也無妨,但今日你我所談之事不一般,還是不要讓閑雜人等進來為妙。」

「還是羅兄想得周到。」雲辰懊惱的拍了拍頭,隨後微微一愣,佯做突然發現旁邊的粉衣女子,愕然道︰「這是?」

在場眾人內心都是一陣抽搐,這反應未免也太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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