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趕忙從自己的上衣領口袋里抽出一條干淨雪白的手帕來遞了過來，隨後又將身子再靠近了點道︰「我知你很難過。但……這也是命中難違的事情。韓先生幾次投資都失敗，加之去年買的那筆期貨出了些狀況，做生意是要擔風險的。」
綠漪用手帕擦擦眼淚，等擦干了才看清那是王品晟的帕子，忙又還了回去道︰「可我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了？我如今連書都讀不了了，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沒有什麼親人。王叔叔，哪天他們來要了房子，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從前，我們是那麼幸福，可自從母親得了病走了之後，我……我覺得幸福就離我漸漸遠了。」綠漪說完，眼眶里又噙了淚。
王品晟這會和綠漪比肩坐著，他便伸出右手來，猶豫了一下，終搭在她肩上道︰「我這兒給你想些辦法……」說到這里，他又頓了頓道︰「要不，你先到我那里去住著，等過一陣子再想穩妥之計。」
綠漪站起身來，走到窗戶下道︰「您有太太和孩子，我要住過去，怕不方便。畢竟，從前，我父親也只是與您經濟上的關系，您……沒有那麼必要這樣的。」
律師也跟著站到窗戶下，看看窗外的風景，又看看綠漪道︰「綠漪，我給你們家做律師也有好幾年了。那年夏天，你十六歲，穿著淡藍色的蘭花白底薄紗連衣裙放學回來，站在進門處，那是我第一次見你。你還記得嗎？」
綠漪沒有回答，只瞪大了眼楮看他，他卻伸出手來托起了她的兩只手來道︰「我不知道是怎麼了，這麼個年紀了，竟然會愛上你這樣的一個小姑娘。」
綠漪听他說到這里，忙將手縮回去，別過頭走到另一側去。他忙追了上來，卻見綠漪擺手道︰「您別說了，這個時候，您……您不應該說這些的。」
律師站在那里，低了頭沉默一會道︰「我知道，自己不配對你表露心聲的。我是有家室的人，這樣做是不合情理的。可……可我又不能看著你無路可走……我只是想幫你。」
綠漪不做聲，只抿嘴站在那里，這一連串的變化有些讓她不知所措，唯有沉默。
王品晟又回到沙發前，將那疊資料裝入袋子中道︰「我先回去了，如果你不願意，我不逼迫你。我是你父親的律師，也是他朋友。我會找法子幫你的。」他收拾完袋子，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停在那里看綠漪，有些憐香惜玉而不得的眼神，道︰「這幾天有債主來敲門，你別開。如果是我，我會先打電話進來的。」
綠漪也不答他，只離他很遠地站著。他頗無奈地嘆口氣，搖搖頭，開門走了出去。
傍晚的時候果然就有人來敲門，綠漪記得律師說過的話，憋著氣，不去開門。敲門的敲了十來下，便走了。這樣陸續發生了好幾次。越過草地，圍牆外漸漸有了說話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打听什麼，說了一陣又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