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甫山又想了辦法,讓手下的一個掌櫃包了兩百個大洋送到花玉青的後台去。
花玉青褪了臉上的彩,讓人看茶,又把房門關了道︰「梅老爺怎麼說呢?」
那掌櫃道︰「老爺說了,要花老板和二少爺分開,這錢就都是您的了。」
花玉青把盛錢的箱子打開,見里面碼了層層白花花的銀圓,揀了一個來放耳邊吹響,笑道︰「梅老爺是大神,我們是做小鬼的。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可是,即使我答應了,二少爺那頭又豈肯放了我?」
掌櫃道︰「花老板听說就要到縣里頭去唱了,還留戀我們這個小地方嗎?二少爺那頭自有老爺想辦法的。您只要答應了,臨走了,老爺再送花老板一箱戲服。」
花玉青翹起一根手指來端桌子上一杯茶喝了一口,微微皺眉道︰「我就答應了……只是這事怨怪不了我的……」
掌櫃點點頭,見她沒有異議了,便離開回去復命了。
花玉青悄悄準備起來,昱寒來時她依舊往日般同他親近隨和;昱寒一走,她便把平日悉數要穿戴的都拾掇好。
昱寒隱隱有種不祥之感,可又沒有什麼依據。只在閑聊時問起她巡演之事。花玉青扯了謊說不再听有提起,昱寒才略微放下心來了。
花玉青怕他翻到大洋,便將那些銀圓換了支票貼身藏好。另一頭又囑咐戲園子里頭的各色人等不把要走之事說漏了嘴,單等與茶樓和約到期,便將行李、戲服箱籠一並帶走,又問人租來了馬車,拉了東西上縣城里頭去了。
恰巧這一日,昱寒收了租子回來,見人去樓空,桌子上留下一封信來。昱寒看了半天不發一言,在屋子里頭一直坐到天黑。屋子外頭不知何時下起雨來,淅淅瀝瀝,一會兒,那雨越下越大,直到雨點如豆子般敲打起窗戶來。雨點撞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昱寒听了就仿佛是敲打在自己的心上似的。
昱寒站起來,向著光亮走到窗戶跟前,推了窗戶,將它們大大地敞開來,雨水、風聲、落葉便齊齊地向屋子里沖刷進來。昱寒立在風雨里頭,任憑這狂風暴雨打落在自己的臉上,身子上。他驟然間全身上下就濕透了。他被這涼水潑得渾身透涼,打了個寒戰就一頭倒在了地上……
昱寒再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梅老爺派下人來找兒子,來人見少爺躺倒在地上,渾身冰冷,嚇了一跳,待用手模一陣鼻息便放下心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梅昱寒抬到馬車上,一路吆喝著快馳到了府中。
梅老夫人見兒子像死了似的,急得呼天搶地,卻被梅老爺斷喝道︰「這事不打緊,等過了這關口就好了。那姓花的才走,他要是不這樣,我倒要擔心了。只叫人好好伺候著,請了大夫來把把脈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