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听了「噗嗤」笑出聲來,道︰「你這人有趣!算了,我不同你玩笑,我先付了這錢,剩下的,我是定要還清的。明兒我正好要經過這里,成嗎?」
帛寒正要想找個由頭再見她,听她說明天還來,便道︰「可以。」
第二日,帛寒到各店號鋪子查點一番貨物、錢糧後便端了一只紫砂茶壺泡了一杯茶坐在米店鋪子門前單等紫薇。
他遠遠隔了一條街看對面的布店,時不時斟一杯茶來喝,快泡了三、四壺,就見紫薇撐了一頂傘到了布莊門口,原來不知何時起飄起了牛毛細雨,帛寒竟不知。
帛寒忙放下茶壺向她走去。白紫薇見他從另一頭過來,沒有帶傘,便將手里的傘朝他的頭頂移去,一邊又說道︰「昨天說好的,我今天把錢帶來了。怎麼樣,我這人說話可是算數的,不賴你錢的。」
帛寒忙又用手推了道︰「你還真把我當個小氣的人啊?別說這五毛,就是昨天伙計收下的那些我也要一並還給你。」他邊說邊拿出幾張錢來塞在她手里。
紫薇哪里肯要,道︰「大少爺這樣倒難為我了!我們自打上次為了綠漪的事上了一回府上,被老太太羞臊地無以見面了,哪里還敢多要了你們家的東西。要不是昨天走到這里,不知道是你們的產業,若是知道了,定是要繞到別處去的。」
帛寒听她說話,明白她是因為從前的事情而耿耿于懷,笑道︰「你也就是說笑了,那是你姐姐的事情,與你何干呢?」
紫薇听他說到這里,豎起兩條眉毛道︰「她是哪門子的姐姐。我只有一個姐姐,如今在杭州讀書,是大學里的女生。綠漪自己做出這丟人現眼的事,也掃了我們家的顏面,我從來不認她的!」
帛寒又笑道︰「那不就成了,你既和她無瓜葛,這一份情收下也磊落些,只當我們兩家多年無甚來往,如今又機緣巧合,老太太當初脾氣不好,說了難听的話,那也是在氣頭上的事,當不了真的。你且收下這錢,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紫薇听他言辭懇切,又朝他看看,不再推辭。她剛要轉身離開,卻听帛寒道︰「天要下大雨了,我派個人駕車送你回去。」紫薇忙說不必。
帛寒又道︰「恰巧我這一路和你同行,天雨路滑,我們相行一陣吧。」
紫薇听他這麼說,又想起他的殷勤來,低眉淺想一陣,輕聲道︰「也成!」兩人便沿著青石小巷一同往紫薇家走去。
雨下得比先前更大些了,兩人就只一柄油紙傘,全由帛寒拿在手里,他卻偏將這傘都打在紫薇一側,自己的肩膀、衣服上淋濕了一大片。
兩人移步慢行,誰也再不同誰說話,只沉默著。帛寒想起從前讀書的時候,學堂里喜歡上了一個女生,也曾常找她一起散步、看戲。後來,畢業了,梅老爺譴人送來信,家里已經給他訂了親,叫他早早回去。他這麼多年來盡順從了自己的父母,內心壓抑到了極點,表面看來風光無限,人生一路走來卻盡是遺憾。當日看了紫薇一眼,他竟然不能相忘,自己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到目下再遇見,他心里的漣漪蕩開了去,散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