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寒在外置了小公館,便不常回來住了。消息終究傳到了大少女乃女乃月娥的耳朵里。大少女乃女乃跑到梅老夫人處哭訴。梅太太坐在半明半昧的佛堂里,膝下墊著藺草蒲團,手里捏著念珠,皺眉道︰「你們的事情,現如今還有我能管得了的嗎?昱寒尚且自作主張把那賤人從地牢里頭放出來,眼里全然沒有了我這個娘。你也更別提帛寒了。他原本不是我親生的,老爺不在了,他翅膀也硬了,早就鐵了心要飛走。他們明處還敬我,叫我一聲媽,可是,我知道,哪里還輪得上我說話的地方。你如今是投錯了靠山,找錯了門道。你要靠……」梅太太說著,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月娥道︰「……就只得靠你自己,靠你那肚子爭氣!你早兩年能誕下個種,帛寒未必就這樣對你!」說完,又閉上眼念經誦文,自不去理會一旁的媳婦。
梅太太的話正中了月娥的軟肋,她一听,仿佛被蟄了似的,立就停了哭泣,呆立在佛龕旁邊說不出一句話來。
月娥見梅老太太不理她,自知委屈無處申訴,便出了門,跑回去,倒在自己房里頭關起門來哭了一個晚上。
第二日天蒙蒙亮,梅家各處有晨起打掃、洗漱的下人在廳堂、院落各處穿梭往來,只有翠柳居安靜無聲。
昱寒囑了園中伺職的丫鬟行走、扶伺需小聲,不要打擾了房中安睡的綠漪。
綠漪回來有一個月多,一直就是躺在床塌上,近兩日元氣有些恢復,已能靠著床架邊半坐喝些半流質的飲食,只是一個多月來竟然就沒有和人開口說話。昱寒知道她心里恨著自己,也不急于一時半刻就能讓她回心轉意,單只看著她又活在自己身邊,心里便有了一百分的滿意。梅太太來責罵過昱寒幾回,昱寒卻不比往日里都依舊了自己的母親,還是堅持把綠漪留在了身邊。梅太太不得法,帛寒又不回來,再沒有人來听她的話了,她便由丫鬟攙扶了回自己處不再來了。
昱寒請了本鎮的名醫來替綠漪把脈確診,開出調理的方子,叫人抓藥煎好每日給她喂下。
昱寒又怕她久臥病榻傷氣,每日早、晚各一次親自來扶她在房中踱步。昱寒握著綠漪縴細的手,她整個人挨在他身旁,也是沒有熱氣的,仿佛是地牢里呆久了,帶著很重的陰氣,怎麼也暖不了,去不掉這冰冷。昱寒靠緊了綠漪的身子,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的身子。昱寒希望自己能捂暖了綠漪,能捂暖了她的心。
綠漪漸漸有了體力,臉上也慢慢有了血色,只是還是一味地不和昱寒說話。時間一晃竟然又到了秋季,翠柳居里依然是悄然無聲的。
一日,天下起雨來,淅瀝淅瀝地灑在庭院里,打濕了青草與樹葉,井台邊原本掛在欄桿上的一只水桶被一陣風一刮,落到井里去了,「 當」一聲響,丫鬟听見了奔出去看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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