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又慢慢抬頭看看眼前的這個青年,感激之情雖然油然而升,但心里還有另一個聲音在阻止自己朝這方面去考慮。綠漪想著自己是已婚,單這一點就根本行不通的,更何況還有黎向海。這個負心人並不是很容易能夠相忘的。
綠漪站起身立定在那里,想一陣,抹干了眼淚道︰「我這回好多了。謝謝你,安慰我。但是,許多事情並不就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的。如果,你有一天發現我並不是你所了解的全部,或許,你會對我有重新的認識。我早說過了,我原配不上你。在這一點上,你不要再說什麼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你覺得我執拗也好,或者是別的什麼,我總是不能答應你的。」
林梓峰皺眉站起身來,聲音低沉道︰「難道連做女朋友都不成?」
綠漪道︰「是的。」她說完看他一眼,擔心他還有所留戀,便道︰「如果你非要我這麼做的話,我……明天就離開這里了,再也不回來!」
林梓峰吃驚地看著她,並不理解她為何要如此決絕,不禁黯然神傷,卻道︰「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既然你是這麼想的,我……不強求。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留下來,因為,香琪這孩子如今離不了你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不是嗎?」他說到最後,幾乎是帶著一種哀求的語氣在與她說。
綠漪別過臉看窗戶外頭,因為此時她已經快要再次留下淚來了。她只微微點了頭,算是對他的答復。
林梓峰見她如此,便嘆口氣,走到門邊,開了房門出去了。
夜雨綿綿,一夜未歇,打在庭院的芭蕉、梧桐葉上「簌簌」有聲響。林家後庭園子里沿牆一帶的竹籬笆上纏繞的牽牛花在夜風冷雨中低垂下頭去,宛然沒有了昔日的神采,病病奄奄,一樹向下塌去,長長的一串,斜拉開去,像戲台上青衣撒下的水袖的形狀,奇怪的是,那是貼在老牆藤條上的一只大大袖子口。
綠漪早晨站在窗戶前看了很久那面牆壁,直到常媽來喚她,她才恍然意識到該是吃早飯的時間了,便向前面走去。
林梓峰早坐在那里盛了飯吃,旁邊擺著行李箱子。他抬頭見綠漪進來,想起昨天晚上的談話,一時也未和她招呼。
飯快吃完的時候,常媽跑進來對著林老先生道︰「昨晚定好的那個黃包車夫來了。」
廳里的眾人听了都停了筷子。林梓峰已經吃完了,便提起旁邊的箱子朝外頭走去,後面跟了眾人。
林梓峰把箱籠放到那車上,回過頭來先同父親、佷女告別,末了,走到綠漪面前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聲「再見」便跳上車去。
那車夫見人上了車,便馬上提了車軸,掉轉車身,一路向遠處奔去。綠漪伸出手來向那車背揮揮,車上的人已經看不見她的這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