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明明白過來，忙用手指著里頭一處大點的廂房道︰「二爺躺在那間屋里，二少女乃女乃，您快去看他吧。」
綠漪向他點了點頭，便走到馮春明站著的那個角門，朝里走去。里面是一個更大些的院落，三面圍牆處都圍著夜香和海桐樹，綠油油一個院子，只在朝南那一面造了一排低矮廂房，綠漪便朝那房子中間走去。
這一排共有三間廂房，綠漪見那中間一扇門開著，推門進去，卻不想原來這三間屋子是連做一體的，只用鏤空雕木的閣斷隔開了。房子里頭家具甚少，空蕩蕩的，只在牆腳處擺放著幾些矮櫃矮櫥。綠漪在中間那間房里沒有見著昱寒，便又朝東面的一間走，那一間因臨著圍牆，旁邊又被樹葉擋了窗子，所以房間里有些陰暗。
昱寒就躺在那間屋子的一張圍榻上。那圍榻擺在牆根處，旁邊只放著一張矮桌和一把椅子。昱寒臉對著牆側睡，許是睡著的樣子。綠漪怕吵醒了他，拉了那把椅子坐下來。
昱寒听到了聲音，以為是家里的僕人，便微聲道︰「給我拿杯水來。」
綠漪見那桌子上有喝剩的半杯水，便端了遞過去給他。他照舊是背著身子略抬起頭飲盡了還給她。綠漪拿手去接時，昱寒大約是看見那手的樣子，頓時有些驚異與慌亂，慢慢轉了身子，終于看到了綠漪。
綠漪也看著他，兩人都有種輪回轉世的感覺，幾年不見，倒像是已經過了幾輩子了。昱寒看清了綠漪的臉，終于展了笑容，眼角也多了幾道皺紋。他道︰「你……終究回來了？」
綠漪不知說什麼才好，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心里有些傷感，便點點頭。
綠漪見昱寒比從前更瘦了，臉頰全陷下去，眼楮凹得很深，頭發也有幾根白了。
昱寒睡覺的那張床前就是一扇四角窗戶，雖是玻璃的窗戶面，但是窗欞繁復，外頭又正好有一株夜香立在窗上，隱隱綽綽，風一吹像個人影子一晃一晃的，遮蔽了大半個太陽的光。
昱寒因為身體虛弱，手腳匱乏，說話總是病奄之態，綠漪听他道︰「你終究回來了。我真不想你現在回來，來看我……這幅模樣。」他說完咳嗽了幾聲。
綠漪忙用手去敲他背，待等他一陣喘氣咳嗽過後問他可要再喝些水。昱寒擺擺手，又道︰「你沒有想到，我……現在是這副樣子的吧。」他說到這里拿眼看看綠漪，道︰「你為什麼又要回來呢？我……咳咳……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綠漪道︰「我打听著你……你們家的事情了，我想，我是該來看看你！」
昱寒道︰「你們家？呵呵，是啊，這兒從來就不曾是你的家。綠漪，我們真的從來就不是親人麼？」他說著，眼楮已經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