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听他說到這里,早已哭成了淚人一般,撲在他身上,久久沒有起來。綠漪把這些年來的千般苦難匯聚成淚涌,傾瀉了出來。綠漪只覺得人世苦難,怎麼也望不到頭,但是又必須承受。
綠漪漸漸停了哭泣,昱寒用手拍拍她背,她才又坐好了,拿帕子擦擦眼淚。
昱寒又問道︰「你……找到他了嗎?」
綠漪醒悟過來,低著頭點點。
昱寒嘆了口氣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來呢?」
綠漪也不想瞞他,便道︰「他已經……娶妻生子了。」
昱寒先是一驚,然後一聲大笑,似乎不相信的樣子,卻又很高興道︰「原來,他……竟是那樣嗎?我以為……啊……那麼,你願意還是和我生活了?」
綠漪默默地低頭,然後抬起來道︰「昱寒,我想好好照顧你,把你的身體養好了,我……還是要回去的。」
「回哪里?」昱寒大聲道︰「回他那里嗎?你不是說,他已經……」
綠漪未等他說完,便道︰「我現在找到了事做,在一所學校里頭教書。」
昱寒道︰「是嗎?原來是這樣。你總是叫我比較吃驚的。對的,你從前上過學堂,我記得的。母親同我說過。那好……這樣也好,你……不用守著一個廢人。」
綠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你能好好活著。可是,我不願再談感情的事,我……只想平靜地過我的下半生,就這樣,沒有任何人來牽絆我的心。只有這樣,我才覺不出生活有多苦難,人生有多苦難。」她說著又差點哭出來。
昱寒看著她,想著她說的這每句話,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境遇,讓綠漪留下來,未免自私,便不做聲了。
綠漪便留下來打理起家務。她一邊囑了馮春明打掃各處院落,一邊買了些食材給昱寒燒煮些有營養的飯菜,因昱寒久病在床,她平日里多是熬湯炖粥。
即使這樣,昱寒的病還是未見有轉機的樣子。綠漪又派了馮春明到鎮上請了從前替自己看過病的那位老醫生來把脈。那大夫也是從前在梅家常走動的,賣了面子趕了到鄉下來。大夫把過脈象後道︰「他腿有炎癥,又擴及至身上,時值秋涼轉季,這一向是得了傷寒了。」綠漪問他可礙事,大夫也皺眉搖頭道︰「很多病情多看病人自己的心志,這病儲日已久,要想康復,得看能否挨過了這兩季。」
大夫說完就去開藥方,綠漪又讓馮春明到鎮上藥鋪里去配藥。等藥買回來後,綠漪每日親自早晚兩次炖好讓他服下。
綠漪替他服完藥,問起昱寒關于帛寒的事情。綠漪覺得奇怪,自己在這里已有半月,但並不見從前梅家的其他人。
昱寒也不隱晦,便將當日分家之事告訴了綠漪。原來大火過後,老太太一死,小姐也早已出閣,大少爺帛寒便拿出一張遺囑來吵鬧著要分家。那遺囑上有梅老爺手印,除去鄉下的產業,其余店鋪、商行並鎮上幾處大宅子都歸了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