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容顏,一字一句,說得分外清楚,「我即便要飯,也不需要你容大小姐施舍給我一分錢!」
說著,她抱起手邊的一大箱屬于她的東西,翩然離開,身姿雖然搖曳,可終究還是透著幾分落寞的狼狽和頹然。
離開容企意味著什麼,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可是,心里憋著的那股氣,她怎麼也咽不下去,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口氣嗎?
高雲楓那里,她輸了;家境上,她也輸了,所以,在氣節上,她今天怎麼樣,也不能輸!
想到這,她咬咬唇角,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容顏沒有立刻走,怔怔看著她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呆,最後,暗嘆一聲,何必這麼倔強,自從上次食堂見過後,她已經問人事部要來她的入職資料看了。
三年前,她的媽媽得了糖尿病,從此,本就貧瘠的家更困難了,整個家的擔子也都落到她肩上,大學四年,她兼的職比高中還多了好幾份,也正因為暑假在容企實習時表現不錯,得以在畢業後,直接留在容企成了正式員工。
容企的工資待遇很不錯,有錢治療後,這兩年,她媽媽的病似乎好了很多,這也是容顏為什麼一听慕安之要開除她後,急吼吼找到她的原因。
年少時,誰都會輕狂,也誰都會犯錯,朋友一場,她真的不想她被生活逼到走投無路。
很顯然的,她又多此一舉,出力不討好了,裴娜似乎更討厭她了,甚至于,她會認為是她指示慕安之那麼干的。
收回目光,看著手里的咖啡苦苦一笑,都說不加糖和女乃的咖啡最苦,容顏端起喝了口,呵呵,大約是她心里滿月復苦楚,品這咖啡倒絲毫不覺得有任何苦意。
……
再次回到公司已是一個小時候,容顏從沒想過自會變得那麼喜歡坐在咖啡館里發呆,在她看來只是彈指間的工夫,已是一個小時,轉化成分計算,就是六十分鐘在她眼皮底下輕飄飄的溜走了,如果被慕安之知道了,只怕又要說她,諸如時間觀念不強,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等芸芸訓斥。
去參加考試的秘書們都悉數回來了,看到她從電梯走出來,齊刷刷地站起來向她問好。
容顏多少有些驚訝,這又不是每天早晨第一次見面時的公式化晨問,怎麼感覺她們個個,或多或少都帶著點獻媚的討好。
「劉秘書,你來一下。」走過劉玉眉辦公桌時,容顏再次頓了頓腳步。
她相信劉玉眉,就像爸爸相信她,把她提升成首席秘書那樣。
走廊那頭的小會議室,等劉玉眉跟著一走進來,容顏就反手帶上了門。
「劉秘書,你在容企工作多少年了?」
劉玉眉嗓子一緊,不知道容顏為什麼突然單獨找她談話,還這樣問,開口時聲音有些顫抖,「差不多快八年了。」
「八年。」容顏輕輕一笑,就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並示意劉玉眉也坐下,「還有兩年就是終身員工了。」
劉玉眉實在猜不到容顏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一家大小還主要指望她的工資呢,她可不想丟了工作,心一橫,直奔主題,「容副總,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橫豎都是一刀,晚一刀,倒不如早一刀痛快。
容顏看著她梗緊的脖子,脖頸處跳出的青筋,就知道她誤會自己找她的目的了,忍不住笑了,「劉秘書,別緊張,我才來幾天,你已經是老員工了,只是想找你聊聊公司的事。」
劉玉眉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了下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臉上的忐忑不安,也被松弛代替,「容副總,只要是我想知道的,肯定知無不言。」
容顏輕然一笑,滿意的點點頭,「以後凡是慕安之經手的文件都要留存一份給我。」
劉玉眉愣了愣,「嗯,我明白了。」
深處職場多年,她很清楚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盡管兩個人同時都是她的老板,還是夫妻,許多事,不該她知道的,照樣不能問。
夫妻兩的事,誰也說不清,何況這兩天他們還是手拉手出現在容企,裴娜就是個殺雞儆猴的例子,話到嘴邊留三分,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劉玉眉深深吸了口氣,對容顏說︰「容副總,沒什麼事,我先去上班了。」
容顏點點頭,「嗯。」當她的手搭上門把上時,突然又想起什麼,于是再次叫住了她,「劉秘書,再等一等。」
劉玉眉一手扶在門把上,偏過頭看著她,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緊張,好像又爬上眼底,「容副總,還有什麼事?」
……
容顏終于明白流言是怎麼起來的,為什麼世人會用「三八」這個特定的詞語,來形容女人這個群體。
她再次叫住劉玉眉並沒什麼大事,一是問了下有沒有容老爺子的聯系方式;二來也順帶著問了下秘書們反常的原因。
當劉玉眉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告訴她秘書們討好獻媚她的原因時,她當場懵了,身為當事人的她,竟然不知道裴娜是慕安之的初戀情人,而她垂涎上慕安之的美色,並利用優越的家境強行插足他們這對有情人里,令他們從此郎情妾意,淒森森的分開不說,還要逼得慕安之對裴娜「趕盡殺絕」。
好一出現代版的「秦香蓮和陳世美」,當著她的面,就這樣華麗麗的開演了,她還是當中最為人恥的小三!
肺都要氣炸了!
正當容顏想追問是誰散布出的消息,劉玉眉猶豫再三,主動告訴她,是裴娜自己說的,也怪不得那些秘書們一致選擇了相信。
容顏擰了擰眉心,恨得牙根直癢癢,虧她一個小時前還在為裴娜考慮,試圖繼續讓她留在容氏,敢情她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等劉玉眉一走,她馬上拿出手機,還好前幾天順帶著把裴娜的電話給存了進去。
怒從中來,她不加思量,直接按下電話,居然接不通,氣死了,她站起來,一口氣沖到位于十樓的企劃部。
企劃部經理正在召開眾企劃開會,畢竟此次考核,整個公司只裁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在他的企劃部,還是他委以重任的企劃主任。
企劃部經理做長了,跟著也有點自以為是,他絲毫沒察覺到站在會議室門邊,滿臉怒氣的女人,繼續在那里指手畫腳,義憤填膺,「你們看看,裴娜就是血的教訓,還好意思在臨走前告訴你們她和慕總是……」
不等他話說完,原本積聚在他身上的眼神,都齊刷刷地朝他身後看去,他轉身看去,頓時石化了,好幾秒種後,僵著笑,結結巴巴地朝門邊人打招呼,「容副總好。」